風胤守了會兒葉聞歌,才出門練劍,他自起了結界,不叫鋒銳劍意驚醒了她。
等天色漸黑時,他才收了劍,面無表情去做飯菜。
葉聞歌卻直到翌日才醒來,他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虧空都完全恢復,雖說仍是眼盲,卻完全不影響行動。
他意氣風發地站在陽光底下,一襲白衣清清朗朗,恍然又如曾經那個皎如明月的妖君殿下。
風胤眼神怔愣,腦海中一下浮現初見時,葉聞歌眉目溫柔地撫琴,一曲盡而花樹生,周身溫和又疏離,即便後來風胤知他對愛慕者殺伐果斷,他心中也總脫不出那場綺夢。
葉聞歌感覺到風胤過來,他心情甚好,斯文道:“風胤,我們去破陣。”
她說的是我們,風胤心中一軟,只覺兩世追逐,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後悔。
他聲音低啞:“好,我們一道。”
二人御劍朝戰場趕去。
此時戰況早已膠著,戰鬥總有人故去,而每一個亡魂都會為秦墨的大陣提供養分。
太和宗陣符宗等長老會聚一堂,其間帶了自己宗門的出色弟子,眾人面色皆凝重無比。
善或真君最沉不住氣:“元合真君,此陣究竟能不能破?”
元合真君看他一眼:“能破,不如你去破。”
他這些時日來焦頭爛額,卻苦於陣眼不在此地,若要強行破陣,一來至少需要折損二位真君,二來陣中亡魂全部消散,這樣的孽,始終是太重了些。
兩位真君劍拔弩張,少不得需要有人打圓場:“元合,善或,莫要動氣。破陣雖急,但也不能強求,只是諸位可想過魔界此陣作用?”
此地元合真君最懂陣法,他沉吟一下:“許是為了催魔。”
“催魔?”
元合真君解釋道:“如果亡魂氣息不出,糾結成怨,就會同魔氣糾纏,屆時必將催生新魔,以屍骨亡魂為營養,壯大自身。”
此時談話的皆是些真君,白玉塵本侍立一旁,想了想還是站出來:“弟子有一言要稟。”
白玉塵是太和宗首席弟子,自然極受重視,當下得到應允。
白玉塵眼神清澈,將合山秘境中事細細道來,合山秘境內發生的事早被幾位真君熟知,他們互看一眼,元合真君道:“你的意思是?”
白玉塵正色道:“合山秘境內修士並不算多,魔界卻要大費周折佈下魔氣,使人淪為活屍,裡面糾結的魔氣怨氣同現在別無二致,只是遠遠不如現在,那樣的魔氣若催生新魔,新魔實力必然不會太強,完全抵不上魔界耗費的力氣。”
白玉塵僅是不通俗物,他理解不了與人相處的彎彎繞繞,但是並不是愚笨。
他早在戰場上受了一身傷,白衣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傷口,甚至握劍的手上也滿是纏好的繃帶。
饒是如此,他也一身清氣站得筆直,言語之間不卑不亢:“所以,弟子認為,魔界大陣應當不是催生新魔,而是誘人墮魔。弟子有時會聽到其餘師弟妹們說最近心浮氣躁,弟子自己也有此感覺……”
他的觀點同葉聞歌的判斷不謀而合。
白玉塵師尊太括卻喝道:“玉塵,退下。”
白玉塵抿了抿唇,仍是安靜退下。
元合真君卻笑道:“太括,你太嚴肅了,你的弟子說得不錯,這樣的大陣,除了催生新魔外便是是誘人墮魔。”
他頗為讚賞地看著白玉塵:“如果你心中魔障被誘出,你也就不再是你了,也是催生新魔。”
他如此說,既肯定了白玉塵,又挽回了自己顏面,不可謂說是不大度。
風胤御劍到達,他輩分極高,進入帳中卻也先按弟子禮向幾位真君拜過,只是幾位真君皆不敢受。
他向元合真君道:“真君,破陣之法已有,還請真君暫時移步。”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元合真君倏然起身:“你所言當真?”
風胤寡言,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雲兮本站在帳中角落,聽聞此言眼神一閃,不顧禮儀陡然出聲:“風師叔,敢問你可有見過舍妹,她先前……”
風胤眼眸一冷,打斷道:“見過。”
便帶著元合真君去了勘察陣法之處。
此處人多眼雜,雲兮不敢再言,只是淡淡垂眸,心中細細思量。
若要破陣,定然是妖君殿下來此。
只是此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破的,雲兮閉眼,不斷思考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