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外衣口袋上露出的一截手帕,孟煙池抱著探聽訊息的念頭接過了他的好意,一嘗果然只是普通的果汁,“謝謝。”
“是他帶你來的?我是說……施珩,他不是早就不幹了麼?”這個MB看上去和孟煙池的年紀差不多,風塵的場所似乎並沒有埋沒他坦率的性情,還不等孟煙池回答,就自顧自地滔滔不絕起來,“其實我來的時候,他早就走了。聽說他在Nightmare創過叫座的紀錄,運氣也是好得出奇,有客人動用了大筆金錢和關係讓他離開這個圈子……這般好命,還回來做什麼,難道是被男人甩了?”
孟煙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麼多問題,卻無意中聽到他說起施珩的經歷,不由起了好奇心,“這次施珩也是帶我來……不是來重操舊業的。其實關於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少年大概是晚上沒有生意無聊得很,或許是在這裡太久沒有遇到能說話的人,還不等孟煙池套話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倒,“我也都是聽別人說的。我們做這一行,你以為是為了實現什麼人生理想?見鬼……做MB的,就算做到紅極一時,那又如何,選這條路,不過是因為沒有別的路能選而已。”
少年喋喋不休地說著,他手舞足蹈的歡快神情並不能掩蓋內容的殘酷。那些以“誠實勞動”作為冠冕堂皇的藉口的人,不過是因為從來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苦難。一輩子正經勞動都還不起的債務,除了身體別無生存技能的孤兒,只要一夜之歡獲得的收入或許就能救好幾條人命,或者改變一個孩子的人生……
施珩的故事並沒有新鮮之處:家人身患重症,明知沒有治癒的希望,卻還是傾家蕩產、四處舉債,用金錢來換取時間。但奇蹟並不會像電視劇裡一樣發生,人最終還是逝去,只留下堪比天文數字的債務。施珩幾乎沒有猶豫就選擇了這條路,憑著年輕、相貌和聰明,很快就在這個圈子裡名噪一時。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與眾不同,大概就是施珩並沒有沉溺於紙醉金迷,存起了大部分收入,再加上某位熟客出手相助,成為極少數能從這個圈子裡乾乾淨淨地走出去的人。
“我也想有他那麼好運氣……能存夠錢……還能遇到一個……對我真心的……”MB給自己灌了幾杯啤酒後就已經開始口齒不清。孟煙池簡直哭笑不得:就這點小酒量,隨便哪個客人都可以把他騙走吃光抹淨了。他喝醉之後倒是安靜得出奇,和之前絮絮叨叨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時不時還露出一絲笑容,和抱著泰迪熊入眠的孩子沒有任何區別。
72、最新更新
孟煙池看著這個睡著了的小MB,苦笑起來。以他的家境和性格,如果不是為了這個片子,一生大概都不會接近這個圈子,而某種意義來說,片子裡的末末,他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吧。
沒有選擇,沒有未來,一點點希望都是自欺欺人。有誰會對一個MB付出真感情,所謂的“改過自新”,不過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離開這個圈子之後,社會依然冷漠,依然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而曲正揚,就像投進黑色監牢裡的一道陽光,儘管夾雜著塵埃,依舊美好得讓蘇末河一直堅信,自己不過是在做夢。
做一個隨時可能結束的,唯有死亡才得以永存的美夢。
“麻煩幫我照顧一下他。”孟煙池給waiter塞了幾張鈔票,指了指已經不省人事的小MB,整了整領子往不遠處的一張VIP桌子走去。
現在,他就是蘇末河。
李臻抱著胳膊,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很抱歉,你們三位都沒達到我的標準。”李臻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熱茶,呵了口熱氣,“三位的水準比其他人已經要高出不少,但和我的期待還是相去甚遠。沒想到多年沒有回來,內地的演員質量已經下降到這個層次了嗎?”
即使說著尖酸的話,李臻臉上也還是帶著笑意的。他笑起來好看,他的笑容在水汽之後迷濛的樣子更好看,再加上帶著幾分譏誚的眼神,使他的奢華容色平添了撼人心魄的震懾,就連目下無塵如林溯雨、馮夜樞和成凜都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幾分。
“成凜,曲正揚固然是個心理有些扭曲的男人,但他平時依舊要扮演品行正直的老師。你那是什麼意思,黑社會嗎?”李臻回想了一下成凜試鏡時目露兇光的樣子,簡直就像剛出窩的小狼,一見兔子就眼放光。平心而論,成凜是塊好材料,悟性和可塑性都算罕見,但也許是他還太年輕,過於鋒銳的迫人氣質讓人一靠近他身邊就覺得肌膚顫慄,這恰恰是和劇中角色相差最大的地方。
李臻把目光移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