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的威脅嗎?對於城中那些易子而食的人來說,這人也許真的是他們的救星。
“放心,吾會盡心救治魚大夫。”
楚子苓扭過頭去,不再看阿杏歡喜的神情。在這紛亂的世界,她又該何去何從?
三日後,魚氏病情好轉,在診夠當日病患後,楚子苓便乘車出了宮。這毫無預兆,突如其來的歸來,自是讓田恆吃了一驚。沒有讓馬車在門外停留,他直接讓車駕駛進了院門。當那女子從車上走下是,田恆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看起來不好。
“宮中可出了變故?”回到房中,遣散僕從,他立刻問道。
楚子苓搖了搖頭:“無事。魚氏有人前來看診,右師十分歡喜。”
田恆自然清楚宋國朝政,魚氏怕是華元想要拉攏的人之一,若是能治好,拉攏兩家關係,對於子苓也是件好事。那她因何這幅模樣?
然而對方不說,他沒有開口追問,只是坐在一旁。過了半晌,楚子苓突然問道:“諸國都用人牲嗎?”
那一瞬間,田恆竟覺得鬆了口氣。原來是為這個!然而下一刻,他心中又是悵然,看來子苓在宋國大祭上,見到了一些不同以往的東西。
放緩了聲音,他答道:“祭祀有太牢少牢,諸國多用三牲,唯有宋國喜人牲。”
人牲的確少了,除了出戰、盟誓、賀勝,在諸國不算常見。但是宋國不同他國,大祭上怎會少了人牲?
太牢是牛羊豬三牲,少牢是羊豬兩牲,這等級之分,倒是讓不少奴隸逃過了必死的命運。然而楚子苓的臉色沒有好多少,又低低問了句:“那人殉呢?齊國可有?”
田恆沉默片刻:“非止人殉,齊人還尚從死。君王故去,便有大臣自裁相隨。”
楚子苓猛地抬起了頭:“為何……”
為何會允許這樣的行為?良臣自殺,國何以續?!
田恆卻笑了:“如此忠君,其後人自會有封賞。”
其實不止是為了後代,齊國多篡位□□之爭,那些臣子自裁,有些不過是為了逃過繼任新君的責罰。既然都是死,何不死的更有用些?
楚子苓卻沒想到:“那諸國人殉……”
“不勝數也。”田恆給出了答案。這不是楚國一地的習慣,而是所有諸侯國的慣例,非但諸侯身死會有人殉葬,普通卿士也多用僕從殉之。
他的神色肅然起了來:“此乃祖訓,切不可胡言攪擾。”
他知道子苓是個心軟的人,心軟到不像個巫者。若非如此,她不會記著那小婢,記得夜夜失眠,不得安寢。更不會為了一個自己根本就不認識的奴隸,變得如此失魂落魄。然而這份軟弱,並不讓他厭惡,相反,他想多護著她一些,讓她不必被這不同旁人的仁心,惹上禍端。
殉葬乃是生死大禮,是無數卿士,無數巫者遵從的法理,根本不會因為一兩個人的念頭,就消失不見。
楚子苓一時說不出話來。她本該知道的。莫說春秋戰國,就算到了明代,天子駕崩也會令嬪妃隨殉。所有的階級和王權,都是由血淋淋的人命堆積而成。她早該認命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也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安全的生存下去。她該適應這個社會……
“你隨我來。”突然,田恆站起身,對她說道。
楚子苓木然的站了起來,跟在田恆身後,出了房間。他們並沒有走向前院,而是闖過幾道院牆,到了一處棚屋。
糞便的臭味隨風飄來,還有草料和牲口的味道。繞過棚屋,楚子苓有些驚訝的看著前方,那是頭牛,田恆帶她來看這個?
“那目盲的老漢能視物了。這牛是前兩天才送來的。”田恆開口道。
看著那慢吞吞咀嚼著草料的黃牛,楚子苓呆了半晌,扭頭回望。
“諸侯卿士殉祭,是為神明。而國人奉牛,就是把你視作神明。旁人只能殺殉,你卻可起死回生。”田恆不緊不慢回答了她的疑問。
這頭牛,就是她行醫救人的明證。楚子苓眼眶驟然一熱,收回視線,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牛身邊,把手搭在了它巨大的頭顱上。
如此的健壯,鮮活,猶如那些被她挽救的生命。
“可要殺了獻祭?”身後傳來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
楚子苓也笑了,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留著吧,留著就好。”
她是個醫生,她還想救人,救更多條性命。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我想找些人; 幫我尋藥。”再次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