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了大半天,就挖了這麼塊草根?蒹葭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撿起來細看。誰料還沒碰到那塊物事,就被楚子苓一掌拍開。
“不能吃,也不準碰。”她面色嚴肅的警告一句,藥材中有毒的可不少,別說吃下了,有些光是手上有傷口都不能去碰。
被唬了一跳,蒹葭也不敢動作了,乖乖看著對方把一大塊根莖放在了竹簍裡。
裝好藥材,楚子苓心頭一鬆,對蒹葭做了個手勢:“回去吧。”
蒹葭頓時又高興起來,麻利的背起了竹簍,她哼著鄉間小調,向車隊走去。前方是小姑娘輕快的背影,身後是一望無垠的曠野,楚子苓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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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到營地,楚子苓一刻不停,先升起火來。竹簍中的根莖被她取了出來,小心洗淨泥土,除去雜須。又細細察看一番,她點了點頭,不錯,的確是烏頭。
烏頭乃大毒,但是附著在母根旁的小根,卻是中藥裡常用的一味藥,“附子”。附子味辛,氣溫、大熱,通行十二經絡,有“回陽救逆第一品”之稱。不過只在六至八月能夠採摘,過了時間就會腐爛。虧得尚未錯過採摘季,才讓她有配藥的可能。
不過同為烏頭種,附子中也含有大量的□□,是有毒的。若是使用不當,輕者口舌麻痺,痙攣抽搐,重者斃命。因此用附子必須炮製,而且用藥時也要小心配伍、煎煮得法。
楚子苓既然敢摘附子,就是清楚它的炮製之法。不過現在手頭沒有浸泡的膽巴,也沒鹽津的時間,最好的法子就是古法火炮。小心的摘下根塊上的附子,她動手炮製起來。
天色漸明,田恆再次從昏睡中醒來。四肢仍舊沉重,背有盜汗,腦中也是昏昏沉沉。看來他還真走了遭黃泉路,這樣的傷,要養多久才能好?
看了眼身旁仍有些倦意的小婢,他問道:“那巫兒呢?”
蒹葭揉了揉眼:“還守在火堆旁呢,也不讓奴替她燒湯。”
什麼湯?田恆聽得糊塗,卻也不想多問,這小婢饒舌,說話顛三倒四的,他實在沒精力奉陪。勉強撐起身,他想到窗邊看上一眼,誰料手上一軟,跌回榻上。
“不是讓你別亂動嗎?”楚子苓正巧挑簾進來,一眼就看到那不尊醫囑的病人,她立刻喝止,快走兩步來到對方身側,把手裡的藥碗遞了上去,“把藥喝了。”
田恆沒聽懂她的話,但是隔著老遠,就聞到了撲鼻苦味。這是什麼?他沒伸手去接。巫兒煮的湯水,還不知放了什麼,消受不起。
見他不願喝藥,楚子苓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怕苦?”
話是聽不懂,但那女子略帶嘲弄的眼神,田恆卻看懂了。想伸手吧,又覺有些失了身份,田恆一時僵在了哪裡。楚子苓可沒等他反應,直接湊上前,費力讓他撐身坐起,把陶碗擺在了對方唇邊。
田恆怔了下,大口喝起了碗裡黑色的湯汁。又苦又辣,說不出的古怪。但是他的注意全放在了身邊,一股混合著土腥味和煙火焦臭的味道,自那女人身上傳來。旁的女郎,哪個不是薰香用油,再不濟,也要清爽乾淨才好。
難不成是在火邊跳了一夜的舞,為他祛病驅邪?這苦湯,怕也花費了不少功夫……一晃神,碗裡的汁水就喝了個乾淨,這時田恆才察覺額上出了一層熱汗,肚中也火辣辣的,像是抱了個火盆,只是嘴裡苦味太重,讓人作嘔。
見病人喝下藥,楚子苓也鬆了口氣。這藥是四逆湯加減而得,因為沒有灸甘草,換成了棗子,附子則用了炮製品,減少毒性,意在少火生氣。四逆湯本就有回陽救逆之效,患者曾經猝死,救回後依舊四肢厥冷,汗出不止,用溫補法扶其元氣,方才對症。可惜沒有更好的藥材了,只能先救急調氣。
把人放回床上躺平,楚子苓又解開包裹傷口的繃帶,一一察看傷處恢復情況。只有鹽水,傷口發炎是肯定的。她取下頭上的靈九簪,選鈹針排除膿血,再以鹽水消毒。
排膿定然是有些痛意的,田恆卻一動不動,任其施為。他也知道傷口流膿時的噁心模樣,沒看一旁小婢都皺眉掩嘴了嗎?然那巫兒面上卻找不到分毫嫌棄,依舊眸光沉靜,手上利落。
嘴裡的苦味漸漸消散,冒出了點類似棗香的回甘,田恆咂了咂嘴,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