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篆芳草明白,這是姨娘想要過去討一個說法了。
馬車很快來到了回春館,這一路上,蕭憐月的面孔已經完全沒了沉重和震驚,有的只是宛如要擇人而噬的猙獰,香篆和芳草還從未見過她這種樣子,一時間兩人噤若寒蟬,竟是誰也不敢說半句安慰的話。
“姨娘,回春館到了。”
忽聽馬車外車伕的聲音響起,香篆見蕭憐月還不動身子,便小聲提醒了一句。卻見主子面色慘白,仍是坐在那裡不肯動,好半晌,她方對芳草道:“當日在太太房裡時,你並不在場,那宋大夫不認識你,你就去問問他,有沒有診斷出有喜,但後來又無聲無息便沒了的情況。”
這話稍微有些不通,可見蕭憐月的心亂到了什麼程度,不過芳草也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下了馬車,這裡蕭憐月緊緊抓著衣袖聽外面動靜,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接著芳草走進來,面色凝重的對她搖頭道:“姨娘,宋大夫說,並沒有聽說過這種情況。”
“啪”的一聲,蕭憐月一掌重重拍在馬車上,咬牙恨恨道:“庸醫,那個糊塗的庸醫,他……他害死我了……”
“姨娘,如今咱們要怎麼辦?”香篆也嘆了口氣,若非她是蕭憐月身邊最親近的貼身丫頭,連她都要疑惑對方是不是假裝有喜了,偏偏她是清清楚楚的,這些日子姨娘是真的以為自己有喜,不然她哪敢在人前那麼張揚跋扈。
“回府吧。”
蕭憐月淡淡說了一句,如果不是話音裡的顫抖,倒可以說她現在已經恢復了鎮定,不過香篆芳草心裡都明白,主子心中此刻定是驚濤駭浪一般,只不過強撐著不肯表現出來罷了。
回到府中,太陽早已落到山後邊去,守門的婆子見姨娘這個時候兒回來,不由得有些詫異,不過這也不是她能過問得了的,因把人放進去,不一會兒,蕭憐月下了馬車,還不等到憐花小築,就見劉氏身邊的一個小丫頭正從自己院裡出來,看見她便笑道:“姨娘怎麼這個時候兒才回來?快去太太那裡說一聲吧,太太今日傍晚不見您,問了十幾遍呢。”
蕭憐月心裡一緊,她明白劉氏並非真的緊張自己,不過是緊張自己肚裡的孩子,但是如今,孩子莫名其妙就沒了,不,或許說,是從頭到尾就沒有過孩子,別人不知道,她還不清楚嗎?就如同那老先生說的,不管日子深淺,流產總是會有一些症狀的,□流血在所難免,但是這些日子,她分明沒有過這樣症狀,哪可能是沒了孩子?
因這邊應付了那個丫頭,蕭憐月便回房換了一套衣服,自己一邊默默算著:她的月事和別的女子有些不同,要三個月才能來一次,中秋時正好是離她上一次的月事過了將近兩個月,因此沒辦法從這上面確定到底是不是有了身孕?只是如今,若是沒有身孕的話,只怕這月事再過不到半個月便該來了。
一念及此,只覺心慌意亂,暗道怎麼辦?原來這竟是一場天大笑話嗎?都怪那個庸醫誤我,只如今我卻是騎在了老虎背上,到底該怎麼辦?
正想著,便聽香篆在身旁小聲道:“姨娘,咱們乾脆和爺明說了吧,爺那麼愛姨娘,一定會想個辦法幫姨娘解決的,不然,這事兒可不好糊弄過去。“
“唔,讓我想想,現在先去上房吧。”蕭憐月嘆了口氣,便和香篆一起出來,到廊下時,正看見梳風在那喂籠子裡的鸚鵡,聽見腳步聲,便抬頭看了一眼,忽地冷笑道:“姨娘在外面逛了半天,臉都不洗就要去見太太麼?那衣服的腰帶又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掉出來一塊兒?這是怎麼了?急著去搶饅頭不成?”
蕭憐月心亂如麻,聽見這令人氣惱的話,卻也沒心思理會梳風,因低頭看了看腰帶,果然沒有平整,還有一角耷拉了下來,於是忙又回房,重新梳洗了,又把衣服弄平,這才出門往上房去,只是走到臺階的時候,不知怎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香篆和芳草忙上前扶住了她,主僕幾個很快便出了院門,身影都不見了。
這裡梳風把一切看在眼中,卻是滿腹疑惑起來,也不喂鳥了,回來在屋裡坐著尋思了一會兒,便出了房門,恰好看見一個小丫頭在院中揪菊花,她便罵道:”作死的,那是姨娘心愛的花兒,你給她揪了,看她回來怎麼罰你,洗雨難道還不是個例子麼?〃
第九十四章
小丫頭嘻嘻笑道:“我又不是揪花兒;不過把謝了的給揪下來罷了,姑娘不知道,我從前在鄉下;把路邊的野菊花揪下來曬乾了,泡了茶;放上自家採的蜂蜜,滋味可好呢。我想著這裡的菊花都是名種;乾花兒泡茶滋味肯定更好了。誰知就叫姑娘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