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唱就是了。”
易姜看他長得濃眉大眼,挺陽光的模樣,也不與他計較了,擺擺手道:“算了,我正在想事情,你等我想完再唱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想完?”
“這我可不確定。”
男子上下打量著她:“你這麼年輕的一個姑娘家,如何會進了齊國的王宮大牢?”
易姜正為此事憂慮,懶得遮掩情緒,反問道:“那你呢,如何進來的?”
男子一手托腮,手肘抵在膝頭:“別提了,我本是魏國富商,來齊國做買賣,不想竟被當成探子給抓了起來。”
如果沒有聽錯,他剛才哼的是“望美人兮未來,臨風恍兮浩歌”。裴淵也哼唱過這歌,是屈原的詩歌。他要是商人,那也是個夠有文化的商人。
易姜留了個心思,抿唇道:“我跟你差不多,反正也是得罪了齊國王室。”
男子一副痛心的表情,“你還這麼年輕,他們真是太不通人情了!”說著坐正身子,拍去身上草屑,抬手見禮:“在下季無,敢問姑娘名諱?”
易姜當然不會開誠佈公,回禮道:“在下易姜。”
季無道:“你我二人同病相憐,可惜我幫不了你了,我的家人已經花了重金贖我出去,最遲天黑我就能出獄了。”
“難怪你高興地在唱歌呢。”易姜笑得有點難看。
她也猜到自己被抓進來的原因了,八成是因為田單出兵的事,可沒他這麼容易出去了。這次抓她的不是少鳩,而是齊國王室,也許這條命就要葬送在這次了。
她蜷起雙腿,緊咬住唇。
季無託著腮一直盯著她的臉瞧個不停。大概是覺得這樣一個雪白乾淨的小姑娘瘦弱的惹人憐惜,連眼神都柔和起來了,忽而扒著隔欄道:“易姜姑娘若是要求救於家人,我可以幫你傳信。我生意遍佈山東六國,就是那崤山以西的秦國也有我的足跡,你的口信一定可以帶到。”
“算了吧……”易姜搖頭,這次誰也救不了她了。
牢中忽然傳來獄卒拖動鐵鏈的聲音,哐噹一聲落在地上,駭得易姜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季無見狀連忙安撫:“姑娘不必害怕,這世上多的是轉機,你肯定能被放出去的。”
易姜驚魂未定,歪過頭盯著他。
轉機?還能有什麼轉機?
夕陽西下時分,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牢頭帶著幾名獄卒快步走到牢門前,易姜下意識地往後挪動,卻見對方開啟了季無的牢門,提著的一口氣才鬆了。
“看來我要早一步出去了。”季無起身,整理衣冠,看了一眼易姜,含笑出門。此時他步伐穩健,身姿挺拔,儀態優雅,與之前在牢裡唱歌時判若兩人。
他剛離開沒幾步,牢頭竟將易姜的牢門也開啟了。
“押走。”兩個獄卒奉命上前拖住易姜,彷彿在拖一件破敗的死物。
易姜大駭,但被兩人架著,雙腿使不上半分力氣,一路被拖著前行,竟快趕上就要出門的季無。
聽到響動的季無轉頭看來,也很詫異。
易姜藉著擦身而過之際一把揪住他衣袖,不顧獄卒的拖拽急急忙忙地道:“你幫我帶個信給齊國上卿公西吾,就說牢裡的人請他去趙國質子府取一本書!切記!”
季無眼見她被獄卒拖出門去,連忙快走幾步追上去答話:“姑娘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馬匹輕嘶,車轍轆轆,踏著夜色在質子府門前停下。
童子跳下車,放好墩子,公西吾自車中露面,腳步不停地入了大門。
自驛館一別,趙重驕這是第二次見他,原本對他就沒什麼好感,再見他擅自闖入府中,愈發不快。
他立在階前,剛要呵斥,卻聽公西吾說了句:“奉王后之命前來搜查桓澤居處。”
雖然搞不懂為什麼要搜查居處,但面對重重齊軍,趙重驕也無可奈何。
公西吾獨自去了易姜住處,在房中靜靜站了片刻,自床榻裡側的包裹裡找出兩卷竹簡。
一卷是他自己的,不用多看。他拿出另一卷,展開觀看良久,眉頭漸漸蹙起。
夜深人靜時分,易姜在迷迷糊糊中驚醒,睜眼就是明亮的火光。她以為自己就要被處決,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才發現自己人在囚車中,地方太小,根本避無可避。
獄卒將她從車上拖拽下來,一路架回大牢,她終於適應了光亮,才發現公西吾正在牢房內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