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馬上就要放寒假,大多數監生都已經將學業的事情放下,開始琢磨寒假裡約幾個小夥伴外出浪幾天,或者是去京城有名的戲園子裡聽幾天的大戲,沒想到國子監居然整了這麼一出么蛾子,這不是鐵了心讓所有監生都過不好年嗎?
有人恨恨地撕了紙,“謝祭酒是不是喝了假酒?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的同窗聽到‘嘶拉’一下紙裂的聲音,全身一個哆嗦,探頭探腦往旁邊看了好幾眼,見神出鬼沒的白言蹊沒有從某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這才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扯著撕紙的那監生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不知道算科堂那邊的監生因為浪費紙張的事兒被白博士懟過嗎?你現在還敢撕紙,膽子肥了?”
撕紙的那名監生‘啊’了一聲,他整日都將全部心神撲在學業上,極少聽國子監內的八卦事,關於算科堂監生被懟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聽說,連忙道:“說來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將他聽到的小道訊息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嚇得撕紙監生臉色慘白,悄悄摸摸將撕碎的紙揉成一團藏進袖子裡,直到國子監放學,他回到家後才敢將那些碎紙片‘毀屍滅跡’。
關於‘謝祭酒是不是喝了假酒’、‘謝祭酒是不是吃了假藥’、‘謝祭酒是不是拜了假佛’這一類的傳聞在國子監中愈演愈烈,諸多監生心中憤慨不已,商量著聯名上書去請求謝崢嶸將考核撤銷。
謝崢嶸的日子也過得不舒服,自從那紅紙黑字的公告貼出去後,他就一直打噴嚏,‘阿嚏’聲不斷在他辦公的那間屋子迴盪,往往上一聲噴嚏的回聲還沒有散盡,下一聲噴嚏就來了。
“莫不是我這屋子裡招惹了什麼邪穢?”
謝崢嶸打噴嚏打得面部肌肉抽搐,眼皮跳個不停。就算他平時再不相信神神鬼鬼的東西,此刻也在心中泛起了嘀咕,開始琢磨自己要不要去文廟裡燒幾炷香拜拜文曲星,突然就聽到了幾名監生的低語。
“你看謝祭酒打噴嚏打得那麼厲害,定然是被大家在後面唸叨的招報應了,哪家不想著好好過個年,就他在那裡整么蛾子,這不是活該麼?”
謝崢嶸:“……阿嚏!”
心好累,這個鍋他堅決不能背!
氣呼呼的謝崢嶸不管那兩個背後說人閒話還被聽到的監生,徑直奔回了自己辦公的屋子,揮毫潑墨,幾張橫條的紅色公告出現在桌案上。
“考核建議由白博士提出,若有疑問請找白博士!”
看到公告後的監生集體沉默,他們誰有膽子去找那個母夜叉!
國子監內的風波漸漸平息,謝崢嶸不斷打噴嚏的病症也不藥而癒,一眾監生明知道考核已成定局,無法逆轉,只能苦大仇深地拿起紙筆,一點一點地溫習這半年來學過的功課。
每時每刻都有監生在複習中崩潰,有人狂笑似瘋癲,有人嚎啕如喪考妣……眾生百態在國子監中一一上演。
律科堂中。
眾監生拿著厚厚的律法典籍將授課博士圍堵在牆角,愁眉苦臉地問,“先生,您能同我們說說期末考試都考哪些內容嗎?這《律法典籍》太厚,現在看完全來不及了啊!”
律科堂的授課博士自己都不知道會考什麼,哪裡能夠回答監生們的問題,可是看眼前的情況,如果他不回答問題,怕是這些如狼似虎的監生們會將他生吞活剝,強烈的求勝欲逼迫他硬著頭皮開口。
“相比於其它科堂,我們律科堂應當是最不用擔心的。畢竟我們律科堂學的東西就那麼一本,雖然厚了點,但是從你們進入國子監的時候起,我就告訴過你們,若是想要在律科一道中走遠,務必將《律法典籍》背得滾瓜爛熟,只要你們能做到條令律例全都爛熟於心,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問題都能解決。為師相信大家定然都是勤勉刻苦的,所以這小小的期末考試,大家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一頂高帽子扣下去,那些個律科堂的監生全都被吹捧的有些飄飄然,授課博士趁此機會趕緊逃之夭夭,將卡在嗓子眼的那句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裡。
那律科博士有一句大實話沒有說出來,“那白博士的腦子和一般人不一樣,誰知道人家怎麼出題,你們還是自求多福吧!”
文科堂中。
文科博士坐在案首,面色格外地嚴肅,監生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氣氛極為壓抑。
良久之後,那文科博士驀地嘆了一口氣,看著書案上的書籍連連搖頭,“為師聽說此次期末考試命題是由新任博士白言蹊親自操刀,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