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永寧公主剛剛用過晚食,梅香進來道:“殿下,李二公子在外頭等您,有話要與您說。”
永寧公主心知肚明,李濂這是問她來要人了。姜幼瑤已經被人送往了公主府的私牢,永寧公主也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曉得李濂最後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便施施然的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外頭,李濂正坐在桌前等她。見她出來,便站起身,行禮道:“大嫂。”
聞言這個稱呼,永寧公主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這提醒著她她是李家的大奶奶,而不是“沈夫人”。永寧公主皮笑肉不笑道:“二弟這麼晚來,可有何事?”
李濂道:“聽聞大嫂今日路過我院子附近,見過了我的……丫鬟小瑤,將她帶走了。”
“哦,小瑤啊,”永寧公主故意拖長了那個“瑤”字,看著李濂緊張的神情,笑了笑,道:“是有這麼回事。這丫鬟不長眼睛,看見本宮竟然不行禮,還惡言相向,本宮便順手替你管教了丫鬟。二弟心地仁善,但也不能縱容著府上的丫鬟連主子都不放在眼裡,那成何體統。”
她心不在焉的說著,聽得李濂心中窩火。姜幼瑤就算再如何沒腦子,也不會主動衝撞永寧公主。永寧公主也不過是仗著眼下姜幼瑤沒在眼前,想怎麼潑髒水就怎麼潑髒水了。
李濂勉強笑了笑,道:“敢問大嫂,現在小瑤在什麼地方?”
永寧公主看了李濂一眼,笑道:“那丫鬟實在是太惡,本宮以為,小瑤這樣的丫鬟不能留在府上,留來留去也是個禍患,便叫人牙子過來把她賣了。沒有賣身契,幾乎是白送了。那人牙子看著不像是燕京人士,說不準現在已經送出城了。”
李濂心中一個激靈,看著永寧公主,他不知道永寧公主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也不知道永寧公主有沒有認出姜幼瑤的身份,更不知姜幼瑤是如何得罪了永寧公主——當時院子裡沒有別的人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李濂也不知如何是好,別人不知道,他知道,那可是姜元柏的親生女兒,卻在他們李家出了事。要是傳出去,他也跑不了干係。
永寧公主若無其事的道:“二弟也不必如此傷感,左右只是一個下等丫鬟。既然賣出去了,這輩子應當也不會回燕京城。本宮沒把此事放在眼裡,希望二弟也不要耿耿於懷。一個丫鬟的死活,沒有人在意的。你也不必擔心那丫鬟報復,本宮做事,不會給她報復的機會。”
李濂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向永寧公主。永寧公主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她已經知道了姜幼瑤的身份,並且告訴他,不必擔驚受怕,不會給姜家發現真相的機會,也不會讓姜家報復他。
“怎麼樣,二弟?”永寧公主笑著看向他,“你不會為了一個下等的丫鬟,和我生氣吧?”
李濂忙道:“怎麼會?大嫂幫我教訓丫鬟,我感激還來不及。我們府上除了母親以外,從此以後大小事務,就要勞累大嫂坐主了。倘若遇到惡僕欺主,還請大嫂幫著管教。”
這李濂是個識時務的,永寧公主很是滿意,笑著又與李濂說了幾句話,就回房了。
李濂等永寧公主回屋後,頓了頓,才慢慢的往外走去。
他想清楚了,反正永寧公主已經保證過,不過再讓人看見姜幼瑤。這件事就無人知道,沒有人知道姜幼瑤曾在他府上,李家府上不過是處置了一個下等丫鬟而已。
成王舉事近在眼前,成功以後,他們李家就是榮寵無限,不能得罪了永寧公主。無論她要做什麼,隨她高興就好了。
李濂走出門,差點和來人撞了個滿懷,停下來一看,卻是李顯。
李顯看著他,問:“說清楚了?”
李濂點了點頭:“說是發賣了。”李顯也得知了今日的事情,永寧公主畢竟最先去的地方,是李顯的院子。是在李顯的院子裡,看見了姜幼瑤。
“沒事,隨她高興吧。”李濂拍了拍李顯的肩,“你要進去?”
李顯點了點頭。
李濂道:“那你莫要惹她惱了。”走出門去。
永寧公主坐在榻上,今日在李顯院子裡走了一遭,她竟也覺得腿腳痠痛起來。又想讓梅香給她拿點酸的果脯吃,就聽見梅香在門口道:“大少爺。”
她抬眼一看,李顯走了進來。
永寧公主心中不悅,面上卻還算平靜,道:“你來了。本宮今日身子還未大好,恕不能迎接。”
李顯道:“無礙,公主坐著就是。”
他們二人的談話,實在不像是一對夫妻,連朋友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