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將聲音抬高到讓她們聽到的地步,她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邊似乎在發生激烈的爭吵,可卻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懐瑾,你這是要作甚?”
張皇后的聲音有幾分顫抖,二十年不見的兒子,在宮裡才住了兩個月,便說出要與她們拜別的話,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拜別?他要走到哪裡去?
“既然皇祖母與母后都覺得秀珍身份地位配不上我,那我便將自己的身份降到與她一樣便是了,若是不能與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意思?你們一定要說太子殿下這身份比秀珍高,那我就只能不做這個太子了,出宮,回到青山坳種地,那我與秀珍的身份可是旗鼓相當了。”
張皇后臉色瞬間就白了,她睜大了眼睛望向崔大郎,顫著聲音道:“懐瑾,你……難道就要將母后扔下不成?”
“母后,不是懐瑾不孝,是母后逼著懐瑾做出這樣的選擇,若母后能接納秀珍,我自然會高高興興留在宮裡,與秀珍一道好好孝敬母后的。如果母后不答應懐瑾的請求,懐瑾自然只能做出這不得已的選擇了。”
崔大郎站得筆直,沒有半分讓步,雖然蘭如青教導他孝道當先,可他覺得這個孝字不能無原則,自己總得有自己的判斷。
胡太后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她仔細觀察著崔大郎的每一個動作,聆聽著他的每一句話,見著他目光灼灼一副堅定不移的模樣,這讓她不由得有了幾分讚許,多年前的往事也漸漸的浮上了心頭。
若是當年他能如面前這個孩子一般的堅持,那他與她的命運就會完全不同,她不會在這冰冷的後宮裡生活這麼多年,而他也會過著不一樣的生活。
若是!可這世間究竟有幾個人能堅持這份真性情?胡太后的一隻手緊緊抓住了狐狸毛手籠,一隻手卻在輕輕捻動著腕間的紫檀佛珠,圓潤的佛珠一顆一顆從指間輪過,心裡竟然有一點點的痛。
“母后。”張皇后有幾分無奈,轉過頭來望向胡太后:“母后,您說句話兒罷。”
自己是沒辦法勸服兒子了,只能看太后娘娘的手腕了。
太后娘娘是個人物,當年將自己的兒子扶上帝位時,朝野有不少人暗地裡反對,可她依靠著幾位顧命大臣,又頒佈了一系列的法令,才將政局穩定下來,她既能輔佐治理天下,自然也能勸說懐瑾放棄這個愚不可及的念頭。
“若嫿,看起來懐瑾確實喜歡盧姑娘,咱們不著急馬上便將那位姑娘否定了,什麼事情都不能太著急,慢慢來,這事情咱們從長計議。”
胡太后瞥了張皇后一眼,目光復雜。
張皇后會錯了意,以為胡太后要她使出一個“拖”字要訣來,心中敞亮,慌忙點頭:“母后說得對,這般重要的事情,如何能倉促間便定下來呢,從長計議才是。”她抬起頭來望向崔大郎,笑得勉強:“懐瑾,暫且坐下用了飯再說,咱們以後再慢慢商議。”
崔大郎沒有吭聲,摸起一個飯碗朝地上一砸,清脆的響聲驚得花廳裡的人都睜大了眼睛朝這邊望了過來。
胡太后與張皇后也唬了一跳,兩人目瞪口呆的望向崔大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大郎彎腰拾起一塊碎裂的瓷片,緩緩舉了起來,目光凝望著那玉白透亮的那塊白瓷,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第350章 似磐石(一)
“皇祖母; 母后; 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同意我娶秀珍的,再從長計議也是這個結果; 這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崔大郎瞥了坐在那裡的胡太后與張皇后一眼,她們兩人都雍容華貴珠圍翠繞,可她們卻都是冷漠無情,或許後宮裡幾十年的生活已經將她們心底那份柔軟磨平; 她們的眼裡只有各種利益關係。
“懐瑾,你莫要做傻事!你皇祖母已經說過了,這事情慢慢商議便好,你何苦要來嚇我們!”張皇后臉色慘白; 懐瑾這是準備作甚?拿著瓷片要……割腕?
“皇祖母; 母后,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娶秀珍,不管你們答應不答應,我都要娶她。你們現在跟我說慢慢商議,是不是想暗地裡派人做下手腳,對秀珍不利?”崔大郎的心一緊,想到了那時候在蘭府裡聽到的各種傳聞。
那些大戶人家做下的腌臢事兒還少嗎?他的外祖父張國公; 為了保住他讓他順利回宮,暗地裡做下手腳,京畿附近有幾個五月五日被人收養的孩子不是進了監牢就是被弄死——在他們心目裡,殺人就跟碾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因著要逼自己娶別的女人為太子妃就對秀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