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珍抿嘴一笑,點了點頭:“既然唐老闆這般堅持,那我也只能答應了,恭敬不如從命。”
雙方說定了這事,唐知禮背了一雙手慢慢踱步走出了芝蘭堂,回頭望了一眼,那株蝴蝶蘭的枝葉花朵都在微微顫動,彷彿間就要飛了起來一般。
“好花,好花。”
他喃喃自語兩句,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羨豔,這鄉野村姑到底是從哪裡弄過來這般奇特的花?她不願意開口說出源頭,他便越發想要知道,如同有一隻貓正伸出爪子在撓著他的心一般,瘙癢無比。
“老爺,夫人有請。”
才回了家,就有丫鬟從外邊進來,懸於門上的那串珠簾在她身後嘩啦啦的響著,猶如玉柱滾盤,啷噹作響,透亮的珠子映著陽光,五彩繽紛,投在地上的影子也不斷在變幻著各種顏色。
唐知禮皺了皺眉,跨步朝內室走了過去。
靠著窗戶邊放著一張竹製的美人榻,一頭擱著一個和闐白玉枕,唐夫人正斜靠在榻上,兩個丫鬟手裡拿著孔雀毛的扇子給她扇著風,榻邊的小案几上放著一個紅漆繪黑色連紋波浪雲的盤子,上頭擱了一枝枇杷,又圓又黃,看上去很是誘人。
“老爺來了。”
小丫鬟替唐知禮打起門簾,讓他進去,唐夫人趕緊從美人榻上下來,快走兩步到了唐知禮面前:“老爺,怎麼辦,雄兒他生氣將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來。”
“這又是怎麼了?”唐知禮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八字,實在沒有好心情。
唐季雄是他最小的兒子,三十五歲上頭才得了他,唐夫人對這么兒無比的寵溺,將他慣得無法無天,現在都二十一了,可還是讓他操心。去年才娶了妻,今年就因著搶了一個生得好顏色的女子與媳婦在鬧騰,最近三兒媳賭氣回了孃家,他不但不想法子去哄媳婦回心轉意,反而更是肆無忌憚的在外玩耍,唐季雄想到這事便有些頭疼。
“我今日給他準備了幾色禮物,讓他去將兒媳接回來,可他鬧著不去,只說我們給他定的媳婦生得不美,正好趁機休了,他要娶那個姓顧的。”
“姓顧的?”唐知禮的火氣騰騰騰的冒了上來:“他害得人家都成那樣了,還想繼續去害他不成?”
第199章 合歡(五)
那個被唐季雄搶回來的剛烈女子姓顧; 名字叫小圓; 乃是江州城西一戶人家的女兒,自小便生得玉雪可愛; 她爹抱著她出去時; 總得意的與旁人道:“這可是我的一口好酒罈子。”
江州風俗,女婿來岳父家走動,每次必然要提上美酒; 故此顧小圓之父那話裡頭的意思便是,他這女兒肯定能找個好人家。
顧小圓上頭有兩個哥哥,下邊還有一個弟弟,她二哥在四歲時在街邊玩耍,被一匹驚馬踏到; 踩壞了腿骨; 從此落下殘疾; 沒辦法做事,故此一家人靠著她父親和長兄在外邊打點零工來支撐; 日子過得實在是緊巴。顧小圓從小便知道家中艱苦,到了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母親學著繡花; 平常做了家中雜務便拿著繡花繃子繡手絹; 多多少少能賣幾個錢來補貼家用。
到了顧小圓十二歲上頭; 她爹孃起了要將她賣了的想法; 她大哥要娶妻,可是家中實在拿不出聘禮銀子,想來想去; 只能將主意打到顧小圓的頭上來。顧小圓得了這個訊息大哭出聲,向爹孃保證一定多多給大哥掙娶媳婦的銀子,只求不要賣她。
顧小圓的二哥素來心疼這個妹子,聽著說家裡要賣掉她,生死不肯,牙婆來的時候竟然跟瘋了一般用手撐著地爬過去要打那牙婆,顧小圓也抽抽搭搭的躲在她二哥身後不肯露臉,爭執了一番,就連牙婆都覺得心裡頭難受,向顧小圓的爹孃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家這丫頭去了別人家只怕也不會安生,不如就留著她在家裡頭罷。”
等著牙婆走了,顧小圓的爹拿著鞭子將顧小圓抽了一頓:“要想不離家,以後每個月至少要掙半兩銀子出來。”
顧小圓含著眼淚答應了下來,日日夜夜拿著繡花繃子在手裡不敢有停歇的時候,她二哥在一邊給她分線穿針,還讓她教他繡花:“我學會了繡花,多多少少也可以幫上些忙。”
就這樣,顧小圓總算逃脫了被賣掉的命運,可是萬萬沒想到今年十五歲上頭卻遇著這一場劫難。
那日她拿著繡好的帕子趕著朝雜貨鋪子過去,還剛剛走到鋪子門口,便遇到了唐季雄。
唐季雄剛剛從酒樓裡與幾個狐朋狗友喝了不少酒,正是醉醺醺的時候,見著面前走過一個水靈靈的姑娘,唐季雄腦子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