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更何況那家農戶已經種出,陸思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絕對會派人好生看管,要下手也是難得,即便咱們成功將那幾畝稻田毀掉,這更會引起陸思堯懷疑來追查種穀可否出了問題,父親大人覺得呢?”
張祁峰點了點頭,他不得不承認張鳴鏑說的有理,現在京畿附近州郡都沒有種出秧苗來的,唯有江州這一戶,而就是連這一戶的秧苗也忽然被毀,如何不會叫人起疑心?陸思堯不是蠢貨,他一直就在調查種穀的事情,若是京畿地區早春的倒春寒和幾場大雨還能掩飾稻種做了手腳,可是接下來稻田裡的秧苗被毀那是沒辦法再掩飾。
他不蠢,故此從一開始他就沒想到要將青山坳那幾畝秧苗給毀了,也沒想要對崔老實一家下手,要真是下了毒手,只怕這事情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事情咱們見機行事,不必表現太明顯。”
張祁峰覺得自家衝出去給皇上出主意,不如授意旁人去做的好,畢竟陸張兩家表面上和氣,私底下卻勢同水火,朝堂上的群臣心裡都明白著呢,只有幾個糊塗蛋還當真以為他們兩家交好。
見張祁峰點頭,張鳴鏑這才放下心來,父親總算沒有固執己見,否則受苦的還是京城百姓,那位青山坳裡得了蘭如青種穀的崔家,也曾為長姐盡心撫養了二十年孩子,該給他們得些好處作為感激。
蘭如青曾經私底下與他說過那家人的事情,據說那個過來守望門寡的小媳婦格外聰明,用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法子來種地,這更是個好掩飾為什麼只有她家種谷出秧的事實,若是皇上龍心大悅,指不定還能給她家一些嘉獎,也算是補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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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表下群臣齊聚,眾人拱手行禮互相問候,似乎很久都沒有見過面——其實昨日才一道上朝下朝,可他們這般舉止,做得委實逼真。
張祁峰與自己的一些相交拾級而上,談笑風生,有人輕聲道:“大司農過來了。”
他回頭一看,就見陸思堯一臉倦容從後邊走了過來,只不過眉宇之間已經比早幾日要舒暢了不少,他微微一笑:“陸大人,早。”
第151章 風雲起(二)
硃紅色的廊柱要有兩人合抱才能圍住; 支撐起大殿的畫角雕樑; 暗綠色的葉片下有著倒蓮花,花瓣張張展開; 看上去舒展平和; 花瓣之下官員們分行而列,各色常服界限分明,手中捧著的玉笏潔白光滑; 反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金色日影,閃閃的發亮。
大殿中央有一張大理石鑲嵌金邊的桌子,後邊有一張金光閃閃的龍椅,椅子用的是紫檀木,中間鑲嵌雲母石; 還有純金打造出來的扶手; 看上去金碧輝煌。
“皇上駕到。”
司命內侍的聲音尖細綿長; 從側門那處出來了一盞翠羽華蓋,孔雀翎毛微微顫顫; 上邊有各色寶石壓住,流蘇長長垂下; 差不多要觸到那高高的冠冕。周世宗一臉蒼白; 身子顯得有些消瘦; 由兩個小內侍扶著; 緩緩的朝龍椅走了過來。
群臣趕緊跪倒在地,待到周世宗的腳踏上龍椅下邊的踏腳,坐直了身子; 眾人山呼萬歲,腦袋低低,誰也不敢抬起。
周世宗掃視群臣一番,臉上沒有半分喜怒之色,淡淡道:“平身。”
群臣叩謝隆恩,站起身來,就聽著那龍椅處傳來幾聲咳嗽,開始還只是輕輕的咳了兩聲,可慢慢的這聲響便越發的大了幾分,斷斷續續咳了好一陣,聽著都讓人覺得揪心,那陣咳,彷彿要將腸子肚子都要咳出來一般,委實讓人聽了覺得有些心焦。
“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啊,既然身子有微恙,不如在後宮歇息休養。”
宗正景王乃是周世宗的叔叔,他聽著周世宗這咳嗽之聲,心裡只覺有些不妙,若是說寒冬臘月的時節感了風寒,那是一回事兒,可現在這是五月天,如何會咳成這樣?只怕會是蹈了先帝的覆轍。
先帝並不長壽,只有三十餘歲便撒手人寰,周世宗即位時不過是一個十歲少年,先帝臨走時召了幾位顧命大臣進宮,交代了諸多後事,一雙眼睛依依不捨的望著胡太后與周世宗不放,這錦繡江山,嬌妻幼子,如何捨得撒手!
當年先帝患了癆病,久治不愈,骨蒸乾咳,拖得久了竟然咳出血來,現在皇上這病狀看著,莫非……有些人的心已經開始在偷偷的朝那個方向想,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皇叔,朕不過是偶感風寒,算不了什麼,現兒事情這麼多,叫朕如何能放心在後宮休養!”周世宗的眉頭緊緊皺起,眼睛一掃,從群臣臉上掠過,有些人不由自主的將頭低低伏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