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的目光掃了一下放在書案角上的紫檀戒尺,紀青盈立刻汗毛直豎,轉身就去重抄。
只不過,又抄抄寫寫了十幾次,還是沒有一次讓太子哪怕滿意一點點,幾乎每次都是掃了一眼就直接團了,寫到後來,雖然紀青盈越發熟練,卻也越發沮喪。
不知道是第十六次還是十七次交給太子,終於換回來了對方的金口一開,只有兩個字:“笨蛋。”
紀青盈此刻已經充滿了任人宰割的豪情:“殿下,這練字實在不是三兩天能練出來的功夫,您嫌棄我也沒有用啊。要不然您直接寫張紙條讓我偷走吧。”
“重華殿書房也能讓人帶出信件,當孤是死人麼?”太子瞪了她一眼,站起身來。
紀青盈還是不服:“可是能讓我偷看了抄寫下來,那也不合理啊。”
太子繞到她身後:“閉嘴。”同時伸出了手。
紀青盈背脊一緊——這個貨要幹什麼?
不再是前幾次感受的那樣冰涼,太子修長的右手有力而溫暖,直接握著她的手去拿筆:“懸腕的時候不可太過僵硬,這樣——”
撇捺勾點,行雲流水。
然而一顆心duaiduaiduai狂跳不已的紀青盈根本就領略不了中華書法的博大精深,被太子握著去拿筆的右手還算有點借力的地方,全身的其他部位都陷入了宕機一樣的僵硬,從文藝的角度說可以說是沉醉在太子的懷抱裡,然而從更接地氣的方向來看,也可以算是麻痺在太子的氣場下。
“明白了嗎?”太子握著她的手一路抄寫,一邊問了一句。
他比紀青盈高了大半頭,這句話便剛好在她耳邊。
紀青盈心跳更快了,感覺連右手都快沒力氣了,要不是被太子的手握著,怕是手裡的筆就要歪了,強行定了定神,才勉強應道:“理論上是明白的……”
太子哼了一聲,索性寫完才鬆了手。
“孤留著你,到底有什麼用?”
第19章 十九
紀青盈看著眼前那張終於可以拿去透露給太子妃、再也不用重抄重寫的紙,滿心都是解脫,至於太子那一點鄙夷口氣,早就完全習慣到徹底不放在心上:“殿下留著我,主要是……千金買馬骨,雖然我不值錢,但是您將來可以招攬其他人啊,讓大家知道,歸順殿下才是正路!”
上綱上線什麼的太簡單了,找點“中心思想”或者“寫作意義”之類的,都是多年大考小考之中千錘百煉過的。
太子看了她一眼:“你倒有自知之明。”頓一頓,還是不繼續跟她多說沒用的話,“最多兩天之內,必須將這封信交給太子妃。若是叫她起疑,你知道有什麼後果。”
“臣妾知道!”紀青盈答得乾脆,不就是讀檔重來麼?
“明日是十五,德海便不去給你告假了。”太子說完這句話,便揮手打發紀青盈出去。
紀青盈卻猶豫了一下:“殿下,還是勞煩德海公公再跑一趟昭華殿罷。”
太子本已重新回到書案前,聞言抬頭去看她:“何意?”
紀青盈認真地想了想:“前倨後恭,必有緣故。先前我這麼多次都不曾去昭華殿請安,偏偏太子妃叫我叮囑一次之後我就恢復請安了,無論在誰眼裡,都奇怪的很。若說我先前就敬重太子妃,所以向殿下懇求,那麼早就應該這樣做,而不是拖到如今。所以,我若是忽然一改往日的輕狂憊懶,又直接拿了文書出來,只怕太子妃生疑。”
太子神色不動:“你若明日不隨眾去昭華殿,而是自己單獨求見,豈不是更顯眼麼?”
紀青盈微微一笑:“殿下若真是急著叫我將書信傳遞過去,必然容不得這幾日的抄抄寫寫。您若是覺得眼前是要緊的時候,想來太子妃也是著急的。我便是不去求見,太子妃也會傳召。”頓一頓,又低了頭,“殿下英明神武,這些想必也是早在計算之內。”
“英明神武?”太子又看了她一眼,才重新轉了目光去看自己手中的本章,“你大約只有在看見牛乳點心的時候是這麼想的罷。”
紀青盈膝蓋一軟,這傢伙……還真說對了……
不過無論如何,重華殿抄書活動總算是結束了。而轉日上午的昭華殿請安,“嬌寵無雙”的紀奉儀也照例沒有出席,只是在請德海公公過去告假的同時也帶著小苜蓿走了一趟,大約是將恃寵生嬌顯示得更誠懇些,順便也想借著小苜蓿看看昭華殿眾人的情形。
沒想到小苜蓿這一去,剛好撞上一件狗血八卦——虞奉儀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