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向霜娘笑一笑:“還是姑奶奶細心,我都沒留意著。”過去忙抱了官哥兒送回廂房,叫丫頭好好陪著他玩,再匆匆走回轉來。
正聽見霜孃的話尾:“……雪娘又不樂意,我有什麼法子可想。”
跟著雪娘老大不開心地反駁:“你說的那幾個人,要麼醜得要命,要麼是外頭養的生的,家裡都不認有這個子孫,盡是這些歪瓜裂棗,我當然不樂意了。”
霜娘道:“可你樂意的,人家又不樂意。”
霜娘以前被惹毛了,存心要忽悠著她們玩兒,就只是一直敷衍,還沒有說過這麼直接的話,一時不但雪娘紫漲了臉,連胡姨娘都下不來臺,口氣轉硬了道:“所以才要姑奶奶費心。要不然,憑我們雪娘這品貌,這臨近周遭什麼樣的少年郎招不來,哪裡還用求到姑奶奶門上去。”
霜娘笑一聲:“那姨娘還是快招去罷,我早說了我辦不來。”
胡姨娘聽她竟要直接撩手,急了:“那是你沒用心,又不是立逼著你尋了人來,都這麼久了,你但凡把你妹妹放在心上些,早幫她把事成了。”
賀太太沒料到才幾句話功夫,兩邊就頂成這個模樣,她對雪孃的婚事原來持中立立場,只管帶好自己兒子就行了,不想捲進去。但因霜娘肯看顧官哥兒,她又著實厭惡胡姨娘母女,這時就管不得舊想法,出聲替霜娘說話道:“託大姑奶奶的時候雖久,但大姑奶奶先都在家守著,門都出不得,她一個年輕寡婦,別說不好打聽這些事了,就是好打聽,也沒有給遞話做媒的理。”
霜娘本沒想過賀太太能幫腔,但她既然幫了,自然領她的情,就向她感激一笑。
她沒立刻回話,就給胡姨娘撿著了機會,更逼上來道:“那姑奶奶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吧?該能替雪娘想一想了?你要還顧念著手足情分,心裡疼你妹妹一兩分,就叫她跟你一道去府裡住一陣子。”
霜娘被這奇思妙想驚住了:“……啊?”
胡姨娘往下解說:“你出門做客時帶著她,一則她能長一長見識,二則,說不準便有夫人太太看中了她,倒省得姑奶奶再操心了。”
這是從知道霜娘要回門來之後,胡姨娘想了好久想出的妙計,只她略有些遺憾:原沒想這麼說出來的,在她的預想裡,應該是拿話先逼住霜娘後,再求懇著說出主意來,想來當著丈夫的面,她總要怕留下個無情的印象來,多半就肯了。
誰知霜娘與以往話音不同,她被氣著了,話趕話就忘了策略,這樣說出來,不像求人,倒是脅迫的意味更重了。
因這主意雖妙,但不是百分百能拿得準,所以胡姨娘先沒和雪娘說過,她也是才聽到這話,眼裡情不自禁就放出光來,連霜娘先前嘲她的事都不計較了,主動服了軟,表白道:“大姐,我去了一定聽話,不給你添麻煩。”
胡姨娘見女兒這回會說話,不要她教就直接上道了,十分滿意,那絲遺憾也飛了去,兩個人一起逼視霜娘等回話。
霜娘回過神來,自有現成的答案可推掉,但剛要開口,旁邊周連營道:“我不同意。”
這話要是霜娘說的,賀老爺和胡姨娘都有一車的話要噴回來。可是出自周連營的口,賀老爺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胡姨娘也不敢造次,她心裡想著應該是雪娘先前的表現不太好,就努力擠出來一點笑容道:“這、姑爺怎麼說這話,雪娘在家裡是隨意了一點,可她到了外面並不這樣,十分曉得懂事知禮,從不亂說亂動,不會攪擾著府上的。”
周連營淡淡道:“我不習慣家裡有生人住著。”
胡姨娘:“……”
她被架住了,周連營給這麼個理由,根本就沒理她那茬,她總不能硬叫他“習慣”一下吧?這個話說出來那就不只是厚臉皮的問題了。
想著到底不甘心,胡姨娘的膽子比起賀老爺還是肥些,自忖著婦道人家,就是說過兩句人也不好和她計較,就叨咕道:“我就不信府上一個親戚都沒招待過,嫌棄我們小門小戶的罷了。”
周連營一聲不出,站起身來,向霜娘道:“走。”
霜娘聽話跟著起身。
他這反應讓廳中人都措手不及,賀老爺直接跟著站起身來,手伸得老長,慌忙道:“賢婿,賢婿留步。”
周連營面無表情地道:“岳父對我不滿,要教訓我兩句原沒什麼,我聽著就是。只是不該什麼東西都來開口,既然這樣瞧不上我,我也坐不住了,這便告辭罷。”
——其實胡姨娘雖然是妾,但作為長輩的妾,地位倒也不至於低到“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