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一個個回答她:“算不算沒事我不知道,但三爺沒生氣,他也不找人後賬,你別擔心。”
這話霜娘不大明白:“你都不確定有事沒事,怎麼就說他沒生氣呢?”
鄭氏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愚笨,不知道三爺在想什麼。但他生沒生氣我覺得出,他真生氣了不是這樣。”
霜娘無奈:“你知道他沒生氣,怎麼還嚇成這樣。”她是分不出,要是分得出周連恭其實沒生氣,才不會想這麼多了,白白鬧得心累。
鄭氏老實地道:“我見著他就怕,先和你說過的。”
“……”好吧,現在她真的理解鄭氏了。
霜娘站起身來:“三嫂,三爺應該是見著我在這,不好說話才走的。我先回去了,你若有別的事,再打發人去找我。”
鄭氏很不捨得地站起來送她:“好,剛才真是多謝你了。”
霜娘邊往外走,見她跟在旁邊神情惴惴不安,很顯然是發愁等下獨自面對周連恭的事,心下很是同情她。但這種夫妻間的事,她是真插不上手,她能給她提供的幫助,也就是越一越權處置添香了。
送走了霜娘,鄭氏磨蹭著步子,慢慢走回屋裡。
周連恭正從另一邊的次間裡出來,見她回來,問一聲:“六弟妹走了?”
鄭氏小心地點頭。
周連恭便掀了簾子,進了她們先前坐著的房間裡,鄭氏百般不想進去,卻是不敢,只好提起變得千鈞重的步履,跟在後面。
周連恭坐到先前霜孃的位置上,抬眼看一眼鄭氏,這一眼的含義很明確,鄭氏跟他在一個房間裡就很緊張了,哪還想跟他一處坐著?心裡只想轉身就出去逃走,還是不敢,逼上梁山般過去坐了。
周連恭正要說話,鄭氏沒看他的臉,只先見著炕桌上的殘茶還沒來得及收拾,怕他嫌棄,忙揚聲叫道:“銀杏,進來把桌子收拾一下。”
外頭靜悄悄的,沒人應她。
鄭氏有點發慌,換了個人叫:“雪青?”
還是靜寂,鄭氏再要換人,周連恭道:“別叫了。我先過來,在門口站了一刻工夫,才有人見著我,不知你養著一院子的廢物是要做什麼。”
鄭氏默默低頭,等著他更猛烈的嘲諷。
但天下紅雨,周連恭這回居然知道點到為止了,就說了這一句,後面就沒了。
鄭氏提到半空中的心臟緩緩回落回去,微抬起身體,伸手去拿茶盅,想自己把收拾掉。
周連恭皺眉,伸手過來向她肩上一推,不甚溫柔地把她推坐回去:“放著,你動這個手做什麼。你這院裡的廢物玩夠了總該回來了,留著她們收拾就是了。”
鄭氏懦道:“我怕三爺看著骯——”
一個丫頭探進頭來問:“奶奶叫人有事?”
是先前給周連恭掀簾子的那個,鄭氏見了,忙叫她進來,把桌上收拾了去,才安心了些。
周連恭忍耐著,等那丫頭一走,就問道:“先六弟妹說的那些,你怎麼想的?”
鄭氏小心翼翼地道:“六弟妹很聰明的,我覺得她說的話都有道理。”
其實因周連恭這問題問得單刀直入的蹊蹺,鄭氏本來見了他又緊張,這一問被問得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霜娘先都說了些什麼,只是怕他怪罪霜娘,憑本能維護了霜娘給她說起好話來。
周連恭聽了,嘴角微微挑起:“你跟聰明人一處待著,倒長了兩分見識。”
鄭氏鬆口氣點頭:“六弟妹人是極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見識長在哪,但難得叫周連恭肯定了一回,可見至少這回沒辦錯事,就還想再誇兩句霜娘,但周連恭已轉了話題:“叫你預備出門的事,你想定了主意沒有?”
鄭氏才剛剛下定跟著去的決心,根本還沒來得及想後面的事,她又不會敷衍著扯謊,就被問住了答不出來。
周連恭又道:“別的還罷了,你要帶哪些人去,可有譜了?”
鄭氏:“……”勉強撐著道,“銀柳肯定要去的。”
周連恭唔了一聲:“你院裡這麼些廢物,除了她一個,恐怕挑第二個都難。罷了,你自己看著辦,但是不要再犯傻,你沒主意,就去問問有主意的人,聽見沒有?”
他最後一句略加重了語氣,鄭氏連忙點頭。
周連恭便無別話,站起身出去了。
鄭氏軟在炕上,又是慶幸又是為難:慶幸的是今天周連恭對她的態度居然很不錯,她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