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話呀,好似雪娘該自己把婚事解決了一樣,可哪家正經女兒自己出去勾男人的?賀太太雖然不喜歡雪娘,但聽見丈夫這個話也聽不下去了,死皺著眉頭,轉身往廂房去看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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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廳裡的氣氛迥異,一出廳門,霜娘就露出了快活的笑意。
她本來離著周連營就近,忍不住又往他身邊貼了貼。在狼窩裡孤軍奮戰已久,這是頭一回有了依靠,事事攔在頭裡,她不用耗神,只要跟著隨便敲敲邊鼓就成,鼓敲破了都不怕,反正有人給兜著。
她貼得太近,手臂磨蹭在一起,周連營順手牽了她。
很受教啊。霜娘更開心了,直走到門外分開,坐上了車她的笑意都沒消掉。
車駕出了街口,卻沒繼續向前,霜娘正疑惑,周連營的手伸來掀了簾子,在馬上微微俯身,向她道:“巳時中了,回府還要一個多時辰,我們在路上找家乾淨的酒樓用了午飯再回去吧?”
霜娘自然沒有意見,點了頭,跟著車簾放下,卻聽周連營又吩咐旁人,把一些不要緊的跟車丫頭和小廝等都叫先回去了。
他們來時一共兩輛車,霜娘帶著春雨坐了一輛,後邊還有一輛小些的,主要用於擺放回門禮物,還坐了兩個丫頭。如今禮物已經送出,那輛車又空了些,多餘的人都跟著那輛車走了。
霜娘聽動靜不休,自己又掀簾看,只見人都已被打發光了,最後連她這輛車趕車的車伕都換成了周連營的貼身小廝,原車伕一併叫走了。
馬車這才重新駛動。
☆、第76章
車廂裡,隨著車輪吱呀前行的微微震動,春雨陸續在小几上擺滿了茶點蜜餞等物,每樣數量都不多,但種類之豐富,遠勝賀太太準備的那幾樣。
霜娘真渴了,先捧起茶盅來,一氣喝得幾乎見底,笑道:“剛才光顧著吵架了,水都沒想起喝。”
春雨默了下,道:“奶奶別傷心,往後有六爺呢。”
霜娘想搖頭說她一點也不傷心,還覺得好笑得很——她起先真沒想到這樣就能結束走人了,光知道賀老爺欺軟,多年來對著他能做主的家眷任意逞威;可誰知道他還怕硬到了這種程度,周連營這麼促狹他,他也沒敢怎麼樣,古人造詞真是有道理,怪不得這兩詞能連到一起變成個成語呢。
話語臨到嘴邊,跟著又想到,別人眼裡,賀老爺是她親爹,和親爹鬧成這樣,她不傷心倒顯得她薄涼寡情了,事實上也確實沒錯,她要真是和親爹破裂至此,不可能還輕鬆得起來。就改為點頭,“你說得對。”
自己提起小茶壺來另倒一杯,掀開車簾,小心地舉著那杯茶問周連營:“你要喝水嗎?”
周連營聞聲轉頭,策馬往車廂這邊靠近了,側身俯下來,伸手接過茶盅,他的手極穩,那茶盅在霜娘手裡還撒了幾滴落在她手背上,到周連營手裡水面只微晃了晃,一滴未傾,叫他仰頭一口喝乾,空杯遞回來。
霜娘拉著車簾沒放,又想遞塊綠豆糕給他,這回周連營沒要,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不餓,你自己吃罷。”
就重新策馬離遠了些,霜娘只好罷了,想想又騰出個白瓷小碟來,每樣點心各取了一個,便要掀前面的車簾,春雨先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是看著,這時會意過來,忙道:“奶奶放著,我來遞給他就好。”
就接過快堆滿了的小碟,把簾子掀了個角,遞出去道:“望山,奶奶賞你的。”
正趕著車的望山聽見話,一轉頭看見只蔥白手掌舉著的滿碟糕點,不由嚥了口口水,忙道:“多謝六奶奶。”
就接過來放到身邊,一手控著馬韁,空著的那隻手一口一個,一條街才走一半,他已經全吃完了,把空了的碟子從車簾底下推回來。
快到午飯時辰,霜娘沒有他的好胃口,未敢多吃,只撿了兩塊略墊一墊就停手了。春雨把剩的重新收拾起來,霜娘則把旁邊的簾子掀開一角往外看街景。
從嫁進侯府起,這還是她第一回上街——往靖國公府那一回不能算,直接從這個府進那個府,她的鞋底連大門外的塵土都沒機會沾著。好似坐監三年才得著頭一回放風,正是看什麼都稀罕,最尋常的街景在她眼裡都顯得有趣。
春雨收拾好了,在她對面坐下,往前蹭了蹭,脖子有些伸長,從她掀的那縫裡往外望。
霜娘先看入神了,好一會才察覺到她,心下不由惻隱:跟著她這麼個不能出門的主子,丫頭們也都被連累成了井底的蛙。
就想讓春雨把自己那邊的簾角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