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林俐的人情還得有點兒過了。高長康和他媳婦的感受差不多——朋友實心實意大老遠地把禮物買回來了,不要吧,傷朋友面子。要吧,實在是有點兒過意不去。
“你看你這是幹啥?”高長康尷尬得手腳簡直沒地方放。
林俐微笑著,“要是沒有你和棗花,我這條命早不知道扔哪兒去了,這點兒東西算啥。你別跟我客氣,跟我客氣就是沒看上這些東西,沒看上我這個朋友。”
高長康紅著臉急急辯解,“看你說的,我咋能看不上你呢,看不上,我給你送飯去?”
“那就別跟我客氣,把東西收下。”
“行,不跟你客氣了。棗花,你把點心啥的收起來,帶孩子去那屋玩兒,我跟二子說點兒正經事。”高長康惦記著林俐的復仇計劃。
高長康他媳婦是個有眼力見的人,也聽丈夫說過林俐的復仇計劃,故此,高長康一叫她帶孩子出去,她二話不說,帶著兩個孩子作了撤退,把屋子倒出來,讓丈夫和林俐談重要的事。
不大的屋子,轉眼就剩林俐和高長康兩個人了。
高家的窗戶還是古典樣式——糊紙的,而且紙也不是整張的好紙,陳舊的大窗紙上,左一塊,右一塊貼著小塊的窗紙。天光透過這拼接的窗紙,照在林俐和高長康身上,微微地有些暖意。
林俐估摸著這會兒得有下午三點多了,“康子,啥事兒?”
“你這臉,你這手,咋整的,那個破貨撓的呀?你不說把她捆上了嗎?”剛一進屋,高長康就發現了林俐臉上的抓傷,他問林俐,林俐只是笑,用別的話岔過去了,沒有回答他。這回,屋裡就剩他和林俐兩個人了,他覺著林俐能跟他說實話了。
“我自己撓的。”
“啥?你自己撓的?你瘋了?你撓自己幹啥呀?”
“你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說啥了?”林俐問。
高長康一愣,眨巴著眼睛盯著林俐,努力回憶昨晚二人的談話內容,“你昨晚跟我說啥了?”
“我說……”
高長康恍然大悟,“啊——,對對對,嘖,”他肉疼似的一嘬牙花子,“你這手下得也太狠了。”
林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臉上的各條傷口,經過澡堂子的蒸汽燻蒸,再加上來回路上的風吹日曬,臉上凜子有點兒發炎了,絲絲拉拉的疼,“我要是一點兒傷不受,憑我紅口白牙,誰能相信她瘋了?我受的傷越重,別人就會以為她瘋得厲害。”
高長康心疼地看著林俐,欲言又止。林俐看出他有話要說,“你想跟我說啥?”
高長康遲疑了片刻,“二子,你跟她離婚不就完了嗎?你說你整這些事兒,我可真怕你鬧出什麼亂子來。”
林俐搖了搖頭,“我不能就這麼白白地便宜了她。”
她沒辦法告訴高長康,這副身體的主人劉秋林死得有多慘。如果她只是和鄭三丫離婚,鄭三丫不但不會受到懲罰,興許還能分到劉家的一些財產。她不能讓鄭三丫在虐待死了□□後,不受任何懲罰地活在人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不能讓我爹白死了,”林俐面色凝重,“康子,我也知道我爹死得有多慘。但凡她稍微去看看我爹,我爹沒準兒就死不了。就算不為我爹,她對我什麼樣你也看見了。這口氣,你說我能嚥下去嗎?我要是嚥下去,我還算是個爺們兒嗎?”
聽了林俐的話,高長康沉重地嘆了口氣,“那你可得算計好了,別到時候漏了破綻,讓人抓著把柄。你要有啥尋思不明白的,就過來跟我商量商量,倆人總比一個人想得周全。”
林俐點頭,“我知道。放心吧,我不跟你客氣。”
“跟我客氣,你就外道了。”
從高家出來,林俐拿著剩下的幾個紙包回了家。一路上,她又遇見了幾個村民。這幾個村民裡有早上見過的,也有新面孔。每個人見了她,都跟見了國寶大熊貓似的——不錯眼珠地緊著瞧。
早上見過林俐的,這樣跟林俐打招呼,“回來了。”
“啊,回來了。”林俐微笑點頭。
新面孔這樣跟林俐打招呼,“二子,病好了?”二道溝的人都知道劉秋林生了病。
“沒全好利索,不過比以前強多了。”林俐如是回答。
回到劉家,林俐把那幾樣東西放到了西廂,然後去東廂看鄭三丫。
鄭三丫餓得頭昏眼花,腦袋裡像灌了鉛,昏沉沉的,渾身一點兒勁也沒有。她冷,很冷。吃飽了飯的大活人在冰涼的青磚地上躺一宿都不行,別說她這個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