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尷尬地羞臊道完,便死攥著帕子匆匆離去。
邢夫人沒接話,見王善保家的還在猶豫,堅持道:“我瞧她確實挺愛吃的,你去跟璉兒說,多分些過去。”
王善保家的應承一聲,麻利的去了東西送到王夫人那裡去。
王夫人正獨自坐在屋內慪氣,忽見王善保家的風光的來送水果,蹙眉道:“早說了不用,你家太太怎麼還送?”
“大太太說瞧你挺愛吃的,怕您客氣。”王善保家的弓著身子,看似卑微,口氣卻帶有一絲不屑。
王夫人更氣,卻也不能打罵人家來送東西的人,拉著臉打發王善保家的快走。
王善保家應承出門,走了幾丈院的時候就直撇嘴,口裡不屑地念叨著:“愛吃就愛吃唄,還拿腔作勢,收了人家的東西也不曉得感謝一句,當真叫人噁心。”
這話剛巧叫從賈環屋裡出來的彩霞聽到了,去學給了王夫人。王夫人氣得沒臉,一下子把一大盤子水果掀翻了,踩個稀巴爛的。滿屋子丫鬟尷尬了半晌,等王夫人氣消了,才上去急急忙忙勸慰。王夫人卻揚手就扇了金釧一巴掌,罵道:“是不是連你們也笑話我,都不知道盡心伺候,見我惱了,卻躲在一邊冷眼瞧熱鬧,都給你們臉了!”
一句話,屋子裡的人誰都不敢作聲了。等王夫人進了裡屋,大家各自委屈的收拾地面。傍晚等主子們歇下了,幾個丫鬟為慶祝金釧生辰,就悄悄在廚房湊了一桌子小菜,邊吃邊發牢騷。剛巧廚房的趙大娘落了東西回來取,在外頭聽說這事兒後,便回去學給自家爺們聽。她家爺們正在賈璉名下領事做,便把此事學給了二房那些人。
二房人氣不過,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日,整個榮府的人都知道王夫人摔水果打丫鬟的醜事了。
所謂牆倒眾人推,王夫人不得勢,自然有以前她得罪過的人趁機落井下石,便好事兒地把此事說給賈母。賈母聽了之後也不能就因為這點事召來王夫人訓斥,只自己撒火罵了兩句,直嘆王夫人大不如前,不識大體。
賈敏當時也在,在一旁寬慰幾句。
黛玉有心聽了,便記下了。
這一日,寶玉又鬧肚子不上學了,跑去梨香院找黛玉。黛玉卻不在,正在邢夫人住處的抱廈裡頭和三春姊妹還有邢岫煙一起下棋。寶玉又跑去那裡找黛玉。
他一進院,便有婆子悄悄的出門去知會邢夫人。邢夫人可不敢惹寶玉那號人物,從而引得賈母謾罵自己,便忙派人去知會賈璉。
賈璉剛從莊子上回來,聽說這事兒便直接過來了。寶玉剛進屋問候一句黛玉,就聽外頭有人喊“璉二爺來了”。寶玉嚇得立時往屋後面躲,屋內的幾個姊妹都掩嘴笑起來,告訴他躲也沒用。
黛玉也用帕子掩嘴笑,冷眼瞧著。
賈璉沒進屋,只吩咐婆子來叫寶玉。婆子一進門沒見著人,卻見姑娘們都用眼神兒瞟見一處,便知道那就是寶二爺兒的所在了。
婆子走到帳幔後,給寶二爺行了禮,便大聲道:“寶二爺,璉二爺在外面等您吶!”
寶玉訕訕地走出幾步,看了看姊妹們,目光最終久久的停留在黛玉身上,慢吞吞的走到門口時,他特意轉身又走到黛玉跟前,跟她囑咐道:“我去去就來,你等我。”
寶玉一走,屋裡的中姑娘們都鬨笑起來。
探春道:“除了見父親,還從沒見他怕誰怕過這樣,果然是長兄如父了!”
迎春也笑:“他剛才那樣子,倒比我還老實了呢。”
惜春點點頭附和。
邢岫煙只淡淡地笑著,作為外人,她不好說什麼。黛玉也是如此,都只是面上笑了笑,但心中有自己的計較。
院外,賈璉正負手盯著寶玉。
寶玉訕訕地低頭,目光瞥向別處,硬是不敢直視自己的二堂哥。
“怎麼又沒去上學?”賈璉問。
寶玉憋了憋嘴:“今日肚子痛,和先生請假了。”
“又肚子痛?”賈璉輕聲地問,似乎很關心寶玉的身體。
寶玉遲疑了下,點了點頭。忽然,有一雙冰涼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寶玉嚇了一跳,驚悚的睜大眼看著賈璉。賈璉正十分‘關切’地對視著寶玉的眸子,嘴角含著淡淡地笑意,如春風拂面。
寶玉一時痴了,可憐兮兮的抽著鼻子,跟賈璉道:“璉二哥,我真沒唬你,今兒個早上肚子就難受來著。老太太和我住一塊兒,我留下來沒去學堂,是經過她老人家的同意的。”
“你什麼話她不同意。”賈璉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