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奚氏咳嗽兩聲吐出粉紅泡沫來,總覺得這箭雖沒射在心臟位置,卻也看著有些嚴重。
“怕是傷了肺腑,趕緊送醫救治。”他緊皺了眉如此吩咐,引得眾人更心焦。
那廂一刀抹了嬰孩脖子的毛坤銘,卻還在一旁叫好,衝妍潔大笑道:“沒弄死你,換成你老孃倒也不錯——讓你內疚一輩子!”
他甚至還揮舞著匕首,想要衝上前去再補上兩刀,只是被周圍兵丁攔下才沒能得逞。
“不,不會的,阿孃不會有事的!”妍潔攬著母親呢喃垂淚,再一看毛坤銘那滿身噴濺鮮血,面目猙獰的模樣,雙腿不由發軟。
文淵則是厭煩的看過去,揮手道:“趕緊押走吧,好生看守。”
隨後,妍潔就在興益的護送下,渾渾噩噩的陪著奚氏回了舒家,縮在屋角忐忑不安的看著醫師的匆匆救治。
她一會兒感動於母親奮不顧身的義舉,一會兒又憂心不知其能否順利渡過難關。
有那麼一瞬,妍潔甚至暗暗在想,毛坤銘眾目睽睽下做出殺親之舉,已經可坐實義絕而離之事,自己絕不會再被牽連,萬幸萬幸。下一瞬她又暗罵自己冷血沒良心,豈可讓母親犧牲換回自己解脫。
入夜妍冰才聽聞此事,於次日帶了妍清一起回孃家探望,正看見奚氏取箭後失血昏迷,妍潔不吃不喝枯坐床前發呆,兩姐妹勸了很久才讓她飲了些許羹湯。
直至回家,妍冰都還在後怕,夜裡見了文淵回來她不由心有餘悸的嘆道:“萬幸受傷的不是你。”
文淵瞧著正在隔壁熟睡的倆兒子,回頭壓低了嗓子答道:“意外而已,如果她不亂動根本不會有事。”
說話的同時他轉身回走,在屏風後自己快速脫掉官袍換了居家棉衣。文淵今日穿著這身衣服刑訊了毛坤銘,雖看起來不曾沾上血跡,但總覺的心裡膈應,不想將牢獄裡的陳腐血腥味兒帶入妻兒四周。
更衣簡單梳洗之後,他這才垂足坐在矮榻邊半摟了妍冰輕撫安慰,聽她絮絮叨叨傾訴。
“昨個只是驚訝,今天見著奚姨娘那完全沒血色的臉……哎,真是嚇死人了。我就在想之前你胸口受傷時,萬一不是淺淺砍傷而是刺傷,那該多可怕。”妍冰不由伸出青蔥玉手按在了他胸前,長吁短嘆。
“我怎會傻乎乎的任人戳刺?”文淵回望向梳著拋家髻一身銀紅窄袖正裝的妍冰,淺淺一笑,眼波流轉處透露無限深情。
他雖感動於妻子的關切之意,對其言論卻是滿不在乎,甚至還樂呵呵道:“何況,富貴險中求,等這大案一了結,論功行賞時為夫怕是又要升官發財。”
按文淵的規劃,兩年後他或許會出京做箇中州、上州別駕,或者是京畿縣令。若是順利,再下一步就該執掌一州府做刺史,然後回京,入御史臺做個四品的御史中丞或者六部侍郎,想來都是不錯的。
“若是運氣好,或許能因蜀王之事中間跳過一兩階縮短年限……”文淵如此喃喃自語。
說話間,他按住了妍冰的手,將其用力壓在心口,讓她感受著那火熱的跳動,彷彿在傾訴自己封妻廕子的決心。
寒冬臘月觸及那暖烘烘的胸膛,又聽到他的豪言壯語,妍冰彷彿覺得心頭也有一團火在躍動。
但因手正搭在文淵胸口,她立即又想到了他身上落下的半尺長傷疤,心裡頓時有些發堵,琢磨著現在的生活已經夠好了,並不需要丈夫刀光劍影的拿命去搏前程。
轉瞬她就放軟音調勸道:“沒到而立之齡已經官至五品,已經相當耀眼了,你就緩緩腳步吧,知足常樂。何況,我才盤好了知味齋的賬,收入頗豐呢,不用去冒險求更大的富貴。”
文淵看著妍冰那自信滿滿欲當家裡頂樑柱的模樣,不由哂然一笑。
他這才恍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小妻子已經褪去了青澀模樣,為人母為她帶來的不僅是豐滿身材與成熟而芬芳的味道,還有心態與處事方式的變化。
“人之處於仕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即便我想停下腳步也沒法呢,除非年老致仕。何況,知味齋那是你的脂粉錢,是要留給咱們女兒當嫁妝的,怎好作為家用花掉?”文淵卻是志向高遠,想要封侯拜相之人,怎會甘心就在區區五品止步?
他堅決不肯做個靠妻子賺錢養家的軟飯男,妍冰的關注點卻只在最末一句,圓睜了雙眼疑惑道:“哪裡來的女兒?”
“……”文淵自覺說漏嘴,有些尷尬的乾咳了兩聲,而後輕輕撫著妍冰肚腹低語道,“前兩日聽醫師說你恢復得不錯,多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