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呢。”傅月明自知她話中何意,連忙笑道:“我哪裡是這個意思,但我外祖家中的情形,春嬌姑姑想必也知曉一二,又何必來為難於我呢?”唐春嬌說道:“我自然知道,然而我並不執意於富貴,也不怕日子清苦。姑娘若說這個,也未免小瞧我了。”傅月明笑道:“我自然知道姑姑的秉性,我意並不在此。”說畢,她便低低問道:“往日,我舅母曾向我母親提親,姑姑可知此事?”
唐春嬌也聽過此事,此時見傅月明提出,甚是不痛快,只應了一聲,又說道:“是又如何?橫豎你另有親事,莫不是你一個姑娘的身子,要佔兩家夫婿麼?”傅月明失聲笑道:“哪有此事?姑姑真是說笑了。我是說,我那舅母既會向我家求親,她心中想替表弟娶一房什麼樣的兒媳婦,姑姑猜不出來麼?雖則我可要太太替姑姑說項,但若我舅母不答應,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唐春嬌秉性聰穎,略一思索便即明瞭,旋即說道:“是了,陳家太太也是想攀一門好親,多得上幾分嫁妝,好光彩光彩門臉,日後也能幫襯著陳公子。然而她卻不曾想過麼,陳家如今的光景,倒怎麼去攀好親?那富貴人家的,哪肯把女兒嫁進這樣的破落戶呢?旁的不消說,就是聘禮,我瞧他們也未必出的起了。先時陳家太太來向傅家太太求親,便是打著親上加親的主意,又是姑嫂張的開嘴。可是現下這親事不僅沒說成,傅姑娘也許出去了,她該死了這條心才是。”
傅月明說道:“話雖如此說,她若執意打這個主意,旁人也是無法。”唐春嬌聞言,皺眉不語。傅月明瞅著她臉色,又說道:“這事也未必沒有轉機,我舅母為著要給仁哥兒求個好親,輕易不肯定下。這拖來拖去,仁哥兒年紀漸漸大起來,就不好說了。待咱們這件事完了,春嬌姑姑手裡有那兩成分子,還愁沒有一分好嫁妝麼?到時候我再請母親去說項,想必這事就能成了。此事須得徐徐圖之,眼下是急不得的。”
唐春嬌聽她所言在理,也不再相強,只是點頭道:“姑娘既這樣說,我便重託姑娘了。”傅月明笑道:“若是往後,春嬌姑姑竟真的與仁哥兒成了親,咱們這輩分可就亂了,我還要怎麼叫春嬌姑姑呢?”唐春嬌眉頭一揚,笑道:“我與姑娘這輩分,本就是亂來了,哪裡做的了數?這親事若定下來,咱們的輩分才算真定了呢。”說畢,二人相視一笑。
二人說了一會話,傅月明見唐愛玉坐在一邊,只是垂首無言,心裡想著倒不要冷落了她,便向她笑道:“妹妹近來可好?我家的事,要妹妹操勞了。”唐愛玉搖了搖頭,淺淺一笑,說道:“這也是我自個兒願意,說不上什麼操勞不操勞。”傅月明聽她這樣說,一時竟無話可講,只得又問道:“前回綠柳過來說起,城裡也有人家同妹妹提親,姑媽總是不肯答應。”
唐愛玉面上一陣蒼白,兩手將一塊素絲帕子絞了又絞,兩道娥眉緊蹙,嘴唇囁嚅顫抖,細細瞧去,眼裡竟還有淚花。
傅月明看了她這般神態,甚覺奇怪,連忙問道:“妹妹可是受了什麼委屈?若覺此事不好出面,妹妹便將東西拿來,到時候叫春嬌姑姑出面指認便了。”
豈料,唐愛玉搖了搖頭,只輕聲道:“姐姐一定要揭穿了我母親同哥哥的伎倆,切莫讓他們再害人了。”
傅月明聽這話似出有因,便問道:“這話怎講?他們害了誰麼?”唐愛玉只是搖頭不肯說,隔了好半日,才又低聲道:“我只求姐姐一件事,待這件事發了,請姐姐上告舅舅、舅母,給我個棲身之地。我母親那邊,我是再不要回去了。”
傅月明與唐春嬌面面相覷,好半日,傅月明才又開口道:“妹妹安心,太太既收了你做乾女兒,哪裡會不管你的呢?”唐愛玉悽楚一笑,說道:“我自知舅母這般,不過是為打消我母親疑心之故,我也並不在意此事。舅媽厭極了我母親,我自是不敢奢望舅媽對我能另眼相看,只是還望舅母看在我出力一場的份上,容下我罷。”
傅月明心裡狐疑不定,不知這是出了什麼變故,竟叫這唐愛玉定要捨棄自己的母兄,又不好當面相問,只得暫且應下道:“這個我便先替太太應下了,你安心便了。”
正說話間,冬梅端了湯藥回來,三人便住了話頭。
傅月明見狀,便說道:“把藥碗擱在這裡,到外間去候著。這裡有我們在,有事自然喊你。”冬梅不敢違背,應了一聲,便放下碗去了。
傅月明自是不會喂陳杏娘吃藥,整碗的湯藥,都澆在了屋裡一盆蘭花上。
唐姑媽隨著那小廝往花廳去,一路上便不住口問道:“你們太太這病倒怎麼起來的?前兒不是說已好了大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