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向東移動,東!你往哪拽呢?”龍走月坐在橫椅上,雙手環胸,翹起二郎腿,那神態就像在教訓恨鐵不成鋼的傻徒弟。
“吼個屁!我手上有傷,你還一個勁兒的調整方向?!”
龍走月充耳不聞,指向一座目前看來渺小的島嶼,道:“向那裡行駛。”
海面上漂浮著一層薄霧,透過氤氳,可以看到一座窩頭大小的島嶼,可見距離不是一般二般的遙遠。見狀,陌奕宗又怒了,吼道:“什麼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你能告訴我,我們去哪作甚嗎?!”
“你這人就是沒情趣,等到船駛到海中央的時候,可以撈海鮮看風景。抵達島嶼之後,可以在沙灘上曬曬太陽,摘摘野果,吃吃海鮮,甚至可以遊游泳,多愜意。”
龍走月解釋得挺順暢,其實從小到大都不曾享受過那樣的生活,她要忙著看書;忙著練功:忙著學匈奴語;忙著批閱奏摺,因此以上那些出海經歷,皆是從姐姐口中聽來的。
多麼令人嚮往的時光,她在夢裡去過無數次。
陌奕宗睨她一眼,道:“愜意的只有你,我覺得無聊透頂。”
“別這麼大的怨氣,小心遲早有一天把自己去死。此刻風向平穩,讓船自己飄吧,你過來,學著我的樣子感受一下。”
龍走月將雙手枕在身後,平躺在船板上。眼前是湛藍的天,身下是蔚藍的海,沙船隨風搖曳,感覺身體漂浮在雲端之間。
她不自覺地揚起嘴角,問道:“感覺如何?”
“呼……”他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龍走月耷拉下眼皮,將披風從肩頭接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她打算這樣幫他創造逃跑的條件——首先教會陌奕宗如何掌控沙船,待到了島嶼,他會看到一條備用的小沙船停在沙灘邊上,屆時,他隨時可以拋下她駕船離開,由此,在潛逃的問題上,互不相欠。
她再次仰視藍天白雲,海上風平浪靜,陽光又如此明媚,沒有朝臣在她耳畔喋喋不休,沒有批不完的奏摺,也沒有父皇的諄諄教導。十八年來,她似乎從未像此刻這般心無旁騖,除了縈繞在船上的鼾聲,彷彿時間已經停滯。
龍走月從懷中取出一枚鑲嵌祖母綠的戒指。這枚戒指屬於陌奕宗,她懷疑他向宮外發出訊號的器物就是它。
趁著陌奕宗去見周公,她啃啃戒指上的寶石。
果然這一咬,只見固定祖母綠的橢圓形金託,與戒環之間出現縫隙?
她坐起身,鼓搗鼓搗,發現藏在戒指內部的玄機。
她從未見過這種寶石以及對其打磨的形狀。透明寶石的外觀稜角分明,寶石本身不僅透得刺眼,甚至可以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起七彩的光芒?
太美了。她見陌奕宗準備翻了個身,趕忙躺回原位,把戒指藏進懷裡……這顆寶石如此明亮,肯定與傳送安全訊號有關。不過,她此刻應該無需再擔心這個問題,畢竟陌奕宗即將返回陌氏軍營。
她原本只是擺出睡覺的樣子,但也因為身體疲乏睡了過去。就這樣,船上僅有的兩個人,全部進入夢鄉,沒人理會風向以及掌控桅杆。
沙船隨波逐流,漸漸偏離小島的方向。
悄無聲息地,海面上浮出幾個迂迴遊走的魚鰭——沙船闖入鯊魚的領地。
鯊魚的魚尾用力地甩動著,將海水撲上甲板,恰巧濺在陌奕宗的臉頰上。
陌奕宗揉揉眼睛爬起身,迷迷瞪瞪地看向四周,不瞭解鯊魚特性的他,看到那些圍繞著沙船遊動的鯊魚鰭,吹了聲口哨,毫無危機感。
他視線一掃,發現龍走月蜷縮著身子還在睡,他悄悄地趴在船幫一側,一面自言自語,一面像逗貓似的招呼鯊魚靠近。
“海里的魚就是比養在池塘裡的魚有派頭,不過你們的顏色可夠單調的,長得也不怎麼好看,”他展開雙手,示意自己兩手空空,道,“我還有點餓呢,沒吃的餵你們。”
鯊魚遲遲不走,當然不是為了討個小零嘴兒,而是嗅到他傷口上的血腥味兒。
陌奕宗逗了會兒鯊魚,感覺沒啥意思,於是將雙臂伸出船幫,正準備伸了個大懶腰,就在這猝不及防間,鯊魚騰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胳膊!
所幸陌奕宗反應機敏,及時收回雙臂,但同時,他也著實受到驚嚇,這才驚覺“灰耗子皮魚”滿口利齒,話說它的嘴巴也太大了吧?!
伴隨鯊魚的攻擊,大量海水湧上甲板,水滴猶如暴雨一般砸向龍走月。
她猛地甦醒過來,驚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