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前方戰場,忽然看見馬賊中最後一騎的人忽然轉身搭弓起箭,尖銳的箭頭直指商隊那個白色面具的男子。
“主公!”
“不好!”
“保護主公!”
糟糕了!
說那時遲那時快,我的身體竟彷彿不受控制地自己動了起來,胸中又有一種熟悉的脹痛感在鼓盪
著……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起了手上的弓弩,搭弓起箭,拉弓射箭,動作純熟得彷彿就像
已經拉弓過無數次一樣。
那個馬賊拉弓和鬆手幾乎沒有間隔,而我幾乎在他放箭的同時鬆手。
雪白的羽箭筆直地向著白麵具男子的方向射去,叮地一下,射落了馬賊的箭。
那個面具男子倏地看向我的方向,神情錯愕不已。
那馬賊見偷襲失敗,商隊的人已經加緊防範,便怏怏收手,加快離去。
有人義憤填膺想追上去,我看見那個面具男揮手阻止了他,道:“窮寇莫追。”
然後,他的眼睛看向我。
廚娘們的眼睛看向我,嘴巴像是能塞進一個雞蛋。
全個商隊的人的眼睛都一起看向我。
我嘴角抽搐……
看來,我剛才的表現似乎有些太過勇猛……
看來,這下子,我似乎做了件有些高調的事……
但願,不會,給我,惹出,什麼,麻煩,吧……
第6章 一代女將(5)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的運氣特不好,不想哪樣來哪樣。
比如,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不想孤零零一個,卻被人遺棄,一直流落街頭,直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爹孃是誰。
比如,我想做出很好吃的飯菜,卻差點燒了度緣樓。
比如,我想與街頭的大黃狗來來建立友誼,卻被它吠叫著追了三條街。
比如,現在,我想找個洞默默遁逃,心中不停默唸“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然而,一雙白色的靴子卻在我面前出現。
原來,是那個面具男策馬踱了過來,那群下屬自然也跟著。
他停在我面前,我才看見他面具下微微眯起的那雙深褐色的眼睛,狹長,深邃。儘管面具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但憑藉他尖尖的下頜,柔軟的唇,還有纖細的骨骼,我依然能知道他很年輕,說不定比秦涼月還要年輕。
“承蒙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芳名?”他似笑非笑地道。
呃,在度緣樓直來直去慣了,真是聽不慣這樣文縐縐的說話方式。
不過,那些話我只敢在肚子裡默默腹誹。明面上,我則是低眉順眼道:“我叫顧若,是商隊聘請的廚娘。”
“哦?”
“是的,主公……她和後面的三位廚娘一樣,這幾天負責為我們商隊煮菜燒飯。”後面那名下屬斟酌了一下,回答他。
那個面具男看了我一眼,幽幽道:“姑娘武藝好生出眾。”
我嘴角一抽,腦子也忍不住抽了一下:“好說好說,就是一身蠻力而已。”
說完,真想抽死自己。
這個回答……實在是太沒水準,一聽就知道是搪塞的話。
方才的弓弩,憑著秦涼月的記憶,我知道是軍中最常見的一種長弓,對於男子而言,拉開並不需要很大力氣,但是對於一個普通女子而言,通常是拉不開的。方才的這種速度和準度,恐怕會引人懷疑。
其實我本來沒打算出這個風頭去救他,當時只是在心中轉瞬即逝過一個救他的想法,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幾乎像是一種本能反應一般,拉弓射箭。
我當然也知道,這是秦涼月身子記憶住的本領。
但是,這種身體受到慣性支配的時候,實在太恐怖了……就好像被人附身了一樣。
那個面具男卻彷彿聽不出我的搪塞,笑眯眯道:“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去到曲阿,不如讓我……好生招待姑娘。”
我絕倒。差點以為他要說“讓我以身相許”呢。
然後,他又看向劉大娘三個廚娘,溫柔道:“今日一場意外,大家受驚了。我想向你們要一樣東西。”
三個廚娘面面相覷,馬大娘猶豫著搓手道:“是……請問,您想要什麼?”
面具男好整以暇道:“你們的人頭。”
說這話時,他嘴角上揚,似乎很是愉快輕鬆,語氣疏鬆平常得就好像只要她們留下一件首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