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布往頭上一蓋,遮住一半面容。跟著老婦人走了兩條街,忽然見到一個面熟的人,楊氏也帶著一塊青布遮面,走在人流中。
看她去的方向,是盯著常氏。
若荷正在喊她,見人流中有人奔跑,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腰中插著短棍,邊走邊推人,把若荷也推了一把幾乎摔倒,起來不及罵,見婆子們揪住一個人,那個人掙扎著亂叫:“青天白日下搶人了!”
正是常氏!
“啐!你生得十分顏色嗎?我們要搶你!”一個婆子啐了常氏一臉,對著四面人道:“我們是私下裡的仇,這婆子老不修,這麼大年紀還要勾引我男人,我氣不過,來問她一個明白!”
四周的人原本是驚異的,還有人去報官,不能忍耐幾個婆子聚眾當街打一個老婦人。此時見說話的婆子五十多歲模樣,皺紋一大把,而被揪住的常氏分明也是一個上年紀人,說什麼老不修的話,都鬨笑起來。
幾個市井無賴叫聲最高:“媽媽們這麼大年紀,興致倒不錯,哈,這種事情當面鑼對面鼓說最好不過!”
常氏才喊:“她說得不真!”劈面捱了一個巴掌。接下來,又是幾個巴掌打得她鼻子裡血流出來,那婆子還不肯放,腰中取出短棍,高呼一聲:“給我打殺這不要臉的賤人!”
幾根短棍一起舉起來,帶著呼嘯風聲下去。看的人都驚了,旁邊小巷子裡走出幾個人,慧娘走在最前面。
這人本來是她要揍的,現在被人截糊,慧娘忙走出來看。她身後,呂氏顏氏祝氏也全在,袖子裡鼓鼓的,也是短棍。
常氏魂飛魄散,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來,一眼看到呂氏等人,顧不得什麼就奔她們而去,好歹是個熟悉的人:“蕭少夫人救命啊。”
這一聲喊,蕭少夫人,驚動旁邊小茶館裡坐的一個人。姚興獻的妻子羅氏震驚:“怎麼她倒在這裡?”聽到銅鑼響幾聲,有人高喊:“不許動!老爺們到了!”幾個衙役飛快跑來,常氏已經倒在地上,捱了好幾棍正發抖。衙役們分開她們,喝道:“當街行兇,跟我上衙門裡去!”
婆子們卻不害怕,一個一個收棍微笑。
見衙役們分開鐵鏈正要套,羅氏含笑走出去:“且慢!”兩個丫頭和兩個大腳婆子攙扶著她走出去。衙役們退後行禮:“姑奶奶在這裡。”
管這裡治安的官員,卻是羅氏的親哥哥。
打人的婆子們也插手欠身,短棍還在手裡:“少夫人。”
羅氏笑容可掬:“婆子們爭風打架,不算什麼事情?我恰好遇到,不想是我家的人。請你們先回去,我送她們去公堂如何?”
她面上笑盈盈,而且人早就在茶館裡坐著,談不上才知道這句話。但衙役們說好,大家離去。不管路邊的人怎麼看,羅氏走到常氏面前,常氏腿上中了兩棍,腰上中了一棍,還爬不起來的時候,只哆嗦著縮縮腿。
見這個夫人輕輕一笑:“我是姚府上的,有話回去問你兒子,他心裡明白。”說過帶著婆子們大搖大擺揚長而去,並沒有到慧娘面前來行禮。
旁邊人議論紛紛:“原來是有原因的。”
慧娘不知道原因,但是不忘記自己的事,對站一旁的楊氏使個眼色,楊氏去扶常氏:“哎喲喂,我的媽媽,您這是惹到了誰?快起來回家去吧。”常氏羞愧地道謝過,不敢再多停留,一瘸一拐的回家去了。
若荷在人群中看呆住,才醒神,見少夫人對自己使個眼色,大家跟著她回家。客廳上坐下來,慧娘出神,若荷送茶,呂氏氣憤地道:“這婆娘!她沒來過幾回,少夫人面前一回也沒有請過安,不過是隔院子見到一面,就記得清!就敢來面前求情!”
“分明是早就打量少夫人!”祝氏也惱火。她本來不信奸細這句話,心想怎麼遇到個人就是奸細,現在有幾分相信。
祝氏生氣地道:“她是個好人,怎麼有人當街打罵她!”
正你一言我一句,少帥回來,大家都不說話,又談興還在,不願意走。慧娘進去侍候蕭護更衣,才解他釦子,外面有客來拜:“姚少夫人來拜。”蕭護倒幫著慧娘換上見客的衣服,看著她出來。
這房子淺,少帥就在裡間坐著。
羅氏滿面笑容而來,妯娌們見過退下去。寒暄幾句,房中只有兩位少夫人在,羅氏帶著三分下氣問慧娘:“請少夫人告訴我,我們爺在軍中受的什麼委屈,是什麼人而起,又怎麼險些命喪在黑棍下面?”
說著就哭了:“不怕少夫人惱,從我嫁他的時候,別人都說少年英雄,可我這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