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在病床上,也聽說曹家的事。小丫頭們一天幾個的去看他,嘰嘰喳喳早就告訴他。
這麼小的孩子也關心自己,慧娘面上一紅,忙開啟來,見果然如小鬼所說的,沒有曹家。曹少夫人上面,自己夫君勾了一道濃濃的墨痕,把曹家這幾個字全掩住看不見。
只見筆墨印。
慧娘更飛紅面龐,夫君對自己還是照顧有加。真的請來曹少夫人,在家裡她固然不敢鬧,不過她都盛氣到指著自己臉子罵,想來必然是高人一等的姿態過來。
也不舒服。
寫上曹家只是為讓夫君看看自己心思的慧娘,心中釋然,同時也清楚認識到,曹家在京裡未必呆得久。
到時候送他們點兒什麼呢?
反正不能讓曹家的人回江南去多說閒話。
閒話,是必定有的。不過別人看到他們帶著大包小包饋贈回去,還要說自己不好,別人也不會相信才是。
慧娘微微出神,竟然打起來出禮和路菜的主意。看到小鬼還等在面前時,慧娘輕笑:“讓你等著,你不必去,大帥讓你不要馬顛著,到秋天再說。再說你看,這上面並沒有曹家。你去告訴張家,讓他按這名單上去請人,你就園子裡玩去吧,你喜歡六麼,讓六麼陪你玩耍。”
小鬼紅著臉:“我……今天喜歡的是滿庭。”
慧娘更笑出聲,對外面叫人:“滿庭。”
滿庭跑進來,滿頭大汗,不知道在當什麼差使,滿面堆笑:“夫人使我作什麼?”慧娘見到丫頭們並沒有為夫君冷落自己而怠慢,滿意地點點頭:“不作什麼,小鬼還在養傷,我讓他園子逛去,你陪著吧,要茶要水的給他拿。”
小鬼馬上一臉得意,鼻子往天上翹。
滿庭苦著臉:“我不侍候他,他欺負人。”
“是你欺負我。”小鬼回答得慢條斯理,不失在夫人面前的禮貌。
滿庭馬上火大:“你巧罵人,你罵我家全是冬天裡開花生的,一個是梅香,兩個也是梅香,你也是……”對夫人委屈地看看:“也是個奴才,怎麼就罵別人家裡人。”
小鬼看一眼夫人很有興趣地聽著,故意氣滿庭:“我是奴才呀,我全家都是奴才,你呢,你難道敢說不是?”
“我哥哥不是,我家裡賣我,就是為給哥哥籌唸書的錢,我哥哥不是!”滿庭生氣,是小鬼把她讀書人的哥哥也罵了進去。
慧娘格格笑幾聲,小螺兒進來:“好了,一天吵好幾回。小鬼,快把差事當完,去園子裡玩你的。滿庭,你不願意侍候他,換一個來。”
小鬼和滿庭出去,滿庭小心翼翼跟他後面,討好地問:“小鬼,咱們這麼吵,夫人會喜歡嗎?”小鬼不耐煩:“我出的主意還會錯!再說夫人不是笑了,你真是笨蛋,一家子笨蛋!”
滿庭又委屈:“你又說人是笨蛋!”
他們走過去,水蘭從樹後出來,忍住笑把這些話來回慧娘,誇上小鬼一句:“他總算會當差一些。”
慧娘聽過心裡更甜滋滋兒,一家子從老到小,沒有一個不來哄自己的。除了大帥,哦,大帥還在生氣。
蔣少夫人接到貼子,讓她為難了一時,主要是對自己帶來的衣服不滿意。丫頭們哄她喜歡:“蕭夫人就在江南,也是不能比的。”
蔣少夫人就更生氣。
她新來,還不知道哪一家成衣鋪子好裁縫好,現買也來不及,只能挑一件上好的穿上,又怕首飾不如意,又怕鞋腳兒不精緻。
折騰到出門的時候,也近中午。
楊少夫人出門得快,她想去玩。謝少夫人也一樣,兩家下處找住近,先於蔣少夫人出門。
見蕭夫人今天的氣派與平時不同。
水榭上,燕翅般排開兩隊人。從廳上直到廳下,模樣兒都齊整,新家人是新衣服,看上去好一份子儀仗。
四個人賞荷看水,四張黑漆寬案几,設一領香簟,上面織的是芙蓉大開,有金線光。慧娘居中,蔣公子年長,蔣少夫人排在左手,對面是謝少夫人,和楊少夫人。
座中是琥珀杯,上好蜜酒。一口下去,彷彿就的是荷香水風,謝少夫人先陶醉了。這就是她想象中的京中生活,蕭夫人是個隨和的人,又有好園子好風,當客人的可以肆意。
她唯一難為情的,就是害蕭大帥夫妻生分。
離席舉杯,滿面含羞:“我敬你一杯,若有言語上山高水低處,請多多原諒與我,須知我在家裡也是個頑劣的人,言語上長短常不自知。”
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