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陪伴在側,竟還不忘左擁右抱,這個二老爺真可謂是個典型的舊時男子。
一時間,寧娘倒有些同情起這位二太太來。女子再美,生錯了年代也是惘然。就二太太這模樣,若是晚生個幾百年,只怕多少男人會蜂擁而至,何至於還要困在內宅裡與其他女人鬥到死。
寧娘一面撥茶一面胡思亂想,就聽得二太太繼續說道:“你身子還沒好透,本不該找你過來。只是今日之事與修哥有關,又事關陸家的體統,故我差人把你叫了過來。幾位姨娘一會兒也會來,人多也有個見證。你也順便見見她們與幾個姐弟。你離家這麼些日子,只怕已是不記得他們了。多與姐妹們處處,對你身子有好處。”
她的聲音有著顯見的疏遠,不出寧娘所料,二太太相當不待見她。連這面子上的功夫也懶得做,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絲毫沒有親近感。
寧娘只當沒聽出她的疏離,輕輕放下茶碗,站起來微微行了個禮,始終沒有抬頭:“母親說的是,女兒記住了。”
二太太又伸手令她坐下,剛待開口說點什麼,何媽媽便進來道:“太太,修哥來了。”
寧娘終於忍不住抬頭,向門口望去。芳草領了個剛過她腰的瘦弱男孩走了進來,還沒說什麼,那男孩便掙脫了她的手,直直地衝寧娘跑了過來,一頭扎進了寧娘懷裡,嚶嚶地哭了起來。
“姐姐,我,我害怕。快帶我離開這裡。他們,他們都要害我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驗親
這話問的,簡直讓寧娘不知該如何回答。
即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二太太想要除掉修哥,可當著二太太的面,她哪裡能承認呢?修哥卻還是孩子心性,兩隻手緊緊地攥著寧孃的衣袖,片刻也不敢放。一雙眼睛不住地往二太太那裡瞄,每看一眼就往寧娘懷裡扎進一寸,就像二太太不是個美豔少婦,倒似個吃人的老虎似的。
寧娘摸了摸修哥的頭,輕聲安撫了他幾句,起身向二太太告罪:“母親不要生氣,修哥自小養在屋裡,身子又弱不怎麼出門,見著面生之人便會害怕。回頭我會好好管教他,請母親不要與他計較。”
二太太倒是沒有變臉,不管聽著什麼,都是一副平和的表情,只是拿眼角的餘光掃了修哥一眼,眼神瞬間隔凌厲了幾分。只是這凌厲一閃而逝,她隨即又恢復常態,甚至還衝寧娘微微一笑。雖然這笑明顯只浮在臉上,但好歹算是全了大家的面子。
“我聽說修哥有不足之症,想來姐姐對他多有寵愛,不妨事。”這是寧娘進屋以來,二太太第一次提到二老爺先頭的夫人。按照大晉的律法,寧孃的生母與二老爺和離後,二太太才進的門,算起來兩人是平妻,地位不分大小。二太太既不是妾,也不是繼室,而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是這“元配”二字,她終究是用不得了,提起寧孃的生母時,少不得也得喚人一聲“姐姐”。這種尷尬的身份多少也令寧娘清楚,二太太無論如何也不會拿他們姐弟視如己出。要怎麼處理好這微妙的關係,寧娘頗為頭痛。
她只能順著二太太的話頭繼續道:“娘因修哥早產,對他是嬌慣了些,寵得他有些使小性子。”
這些事情都是寧娘自己琢磨出來的,看修哥這瘦弱嬌小的樣子,就知道他必定不是足月出生。再看他眉宇間的怯弱膽小之色,可以想像得到,他自小一定是整日被關在屋裡,鮮少與人接觸。
不過被修哥這麼一鬧,寧娘倒覺得未必是個壞事。修哥表現得越不成器,越不出眾,對二房的嫡子朗哥的威脅便越小。只怕這些天二太太也摸透了修哥的性子,知道他是個膽小幼稚的,一顆懸著的心多少也該放下來了。
二老爺不是糊塗人,能做到這麼大官的人哪裡會是個傻子。別說是二老爺,就是寧娘這個親姐姐,一見到修哥如此,也不會放心把整個陸家交到他手裡。
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修哥這孩子往後只怕不會闖大禍,但若想有大出息,非得下苦力下狠心調/教才是。可在二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誰又有這個本事調/教他呢?到最後不過就求個平安長大罷了。
修哥還是一副害怕的模樣,挨著寧娘站在那裡,說什麼也不肯坐下。寧娘見他衣裳乾淨鮮亮,頭面修飾整齊,知道他這幾天沒吃什麼苦,只是眼睛微微紅腫,想來是沒少哭了。
她便輕聲問修哥道:“你這幾日在芳姨娘那裡可還聽話?”
“聽話聽話。”修哥點頭如搗蒜,“湖藍姐姐說我很聽話,還拿了玫瑰藕糕給我吃,說是,說是太太給的。”
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