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後頭那兩人相視一笑,言之衝少年搖搖頭:“虧你想得出來。”
少年依舊是滿不在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你從前教我的。”
言之上下仔細打量著他:“這次這事兒若真成了,便真是成大事兒了。”
“那若不成呢?”少年偏著頭,露出了少有的幾分狡黠。
“若不成,黃泉路上總也有個伴兒。”
有個伴兒好成事兒。寧娘現如今孤掌難鳴,一個人就要想法子把全家都給“轟”出去,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
當天晚上她便支撐著沒有睡,第二日眼圈兒下面便更黑了。春晴急得直打轉兒,又忙著要去尋熟雞蛋,卻被寧娘拉住了。寧娘非但沒敷臉兒,還特意尋將眼圈畫得更黑些。然後頂著一雙熊貓眼,萎靡不振地去錢氏那兒請安了。
錢氏本正跟琴娘婷娘說話兒,一見寧娘這般模樣,倒也奇了:“你這是怎麼了,昨兒便像是沒睡好,今日這眼圈怎麼青成這樣了?”
她一開口,屋裡其他人便也將目光投了過來。萍娘最怕天下不亂,裝著親熱湊過來道:“四妹這是怎麼了,換了地方便睡不著了?是不是嫌屋子太小憋悶得慌?”
寧娘已想好了一套說辭,當下也不反駁萍娘,只是尷尬地笑了笑,轉頭又衝錢氏道:“孫女兒沒事,祖母不必掛心。”
“當真無事?”錢氏剛對寧娘表示了幾分關心,這會子自然要再拉攏一番,“若真是屋子睡不慣,便換個院子。這宅子這般大,哪裡還尋不到一個可親的住處。”
寧娘見她把話繞到了這上面,裝出一副猶豫的表情道:“便是宅子太大了,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麼,這麼多侍候的人陪著,哪裡還用得著怕。”
寧娘掃了一眼在座的幾位姐姐妹妹們,慢慢將頭低下去,囁嚅了幾下像要開口,最終卻又什麼也沒說。
她這般表現倒引起了眾人的興趣,不光錢氏便是萍娘也有些奇了:“四妹這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若有什麼不痛快便說吧。祖母在這兒呢,定會為你做主的。”最好說些不該說的,讓祖母並母親心裡不痛快,從此便忌恨上她了。
二太太一直坐著沒開口,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有什麼你便說吧。”別弄得一副好像自己委曲了她的模樣似的。她現在住的那院子是不太大,可當初與她商量時她可沒反對。怎麼都過了大半個月了,現在反倒來抱怨了。
寧娘見戲做足了,也不再擰巴著,低頭小聲道:“女兒這幾日夜不能補寐,總覺得屋子裡有人。”
“這怎麼可能!”二太太一口否定。
“女兒也覺得不可能,可一到夜裡那人便總在屋子裡裡外外晃盪,女兒實在是害怕,故而夜夜失眠不得安睡。”
“真有這事兒?”錢氏到底年紀大,更信鬼神一些,聽得寧孃的話便有些坐不住了。
萍娘更是失聲叫了起來:“四妹,你是說你的屋子……鬧鬼!”
作者有話要說:
☆、上京
一聽得“鬧鬼”二字,滿屋子太太小姐們全都變了臉色。
舊時古宅,最怕的便是這種不乾淨的東西。二太太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有些變了。
“你看真切了嗎?”
“沒,女兒害怕,沒看真切。”誰會把鬼給看清楚啊,真要看清楚了,也就跟鬼成一路兒的了。
二太太不由鬆了口氣:“你這孩子大約是沒睡好,淨說糊話了。這宅子租前我可打聽過了,從沒聽說過那種事兒。你前些時候遇上劫道的,車裡又死了個人,大約是嚇著了。”
錢氏向來喜歡挑二太太的毛病,就算事事如意也要說三分不稱心來。現在自然是更不會放過了:“讓我說什麼好,當時你跟老二便不該丟下他們。哪能讓三個孩子落了單。這虧的沒什麼事兒,要是真出了事兒,回頭還怎麼去見去了老太爺。”
二太太忍不住撇嘴,心道寧娘他們三個老太爺也不在乎。老太爺死的時候寧娘不過週歲,她娘還沒跟二老爺和離呢。剩下兩個小的,老太爺連見都沒見過,哪裡就會惦記上了。
可她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站起來向錢氏告罪道:“母親說的是。媳婦兒這就讓她回去歇著去,再找大夫開兩帖安神的藥吃著。待她身子好些了,再到您跟前侍候吧。”
錢氏趕緊擺手讓她們下去,轉身又去了自己內屋設的小佛堂,對著菩薩唸了一下午的經,這才略放了點心。
寧娘稍一出手,到底還是沒能立杆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