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微笑,一如平常。
“聽說秋師傅有些不適?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秋子固起身行了個禮,可抱拳時的異樣,還是一眼就讓人看出來了。
“沒有什麼,可能是乏了,歇一會子就好。”
文亦童眯起眸子來,不當回事似的道:“手指麻也不是什麼大事,累時都有,或許請人來針上幾針,又或是灸上一灸,許就好了。“
秋子固的聲調不疾不徐、毫無情緒一般:“倒也不必,多謝掌櫃的費心,我會看著辦的。”
閔大在旁替秋子固捏了把汗。
文掌櫃對齊姑娘的心,已不是秘密,這兩人已成競爭之態,還能共處一個屋簷下麼?
文亦童卻沒再說什麼,點了點頭,便走了。
閔大長出一口氣,才要說好險,文亦童卻隔窗又發話了:“秋師傅也不必急著開工,閔大也顧得過來,幾年下來我看他還好,您的精髓他雖不能十成到手,只怕也有八成了。夥計們也都做得順當,您就多歇幾天也不妨事。”
說完就走,連給裡頭人回應的時間也不給。
閔大隱隱覺得不詳,看了秋子固一眼。
“你沒聽見大掌櫃的話?前頭要你看著呢!還不快去?”秋子固卻不給他解疑的機會,反向外轟他:“我要睡一下,你先出去!”
閔大無奈,只好走開,秋子固體倒在枕頭上,迷離的光線中,靜靜地合上了眼睛。
十天過後下去,珍娘果然毒盡癍回,鮑太醫人品不提,醫術還是高明的,臉上身上一點兒疤痕沒有,光滑如昔。
於是她先去供奉處拜送了疹痘娘娘,還願焚香,又對伺候了十天的丫鬟婆子們慶賀放賞,然後,去看了碧紗櫥裡,跟自己相伴了十天,卻一句話也不曾說過的蘇兒。
“文二小姐,”珍娘走到蘇兒床前,先沒坐下去,知道對方不喜歡自己,於是站著笑提了一句:“我看你也差不多好了,興許明兒就能起來了。”
蘇兒靠著一堆繡枕,不看珍娘,接腔的聲音裡也沒什麼興致:“明兒起來就起來,不起來也使得。”
丫鬟們一聽,便知小姐心氣又不順了,一個個繃臉站著,大氣不出。
珍娘站了片刻,然後方道:“蘇兒妹妹,你怪我麼?”
這話頗有深意,丫鬟們都聽出來了,愈發不敢抬頭。
文蘇兒冷笑:“怪你什麼?你又不是我的人,我怎好怪你?”
珍娘心想,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的好。
“我知道你怪我,不過我心裡想著,緣分這樣東西總是難說,取誰不取誰,各人心意更是沒有道理的。並不是說不取這個就不好了,也並不是說取中便好過他人,”珍孃的話好像沒頭沒腦,可一字一句,都打在文蘇兒的心上,透徹極了。
“你現在是贏家,自然有底氣這樣說。”文蘇兒說著,低頭又哭了:“知道你厲害,又何必在人家面前這樣炫耀?!”
珍娘抽出一方羅帕,這方坐在床邊,替文蘇兒將淚拭了,蘇兒先偏頭不讓,後來珍娘堅持不放棄,蘇兒也沒了法子,只得憑她擦了淚。
文亦童進來時,珍娘正要走。
“有勞文掌櫃的這幾日辛勞,”珍娘本不想特意去辭他,正好趁這時說出來:“有情來日回報。”
文亦童不動聲色地笑:“哪裡用得上回服?若說起這個,我更得謝謝齊掌櫃的答謝舍妹之恩才是。”
珍娘擺手:“這算什麼恩?不過扶她一程罷了。”
文亦童正色道:“可就是這一程,不也有人逃了麼?”
文蘇兒臉上一熱,知道說得是蘭麝。
“我知道我信錯了人,哥也不必這樣譏諷我吧?”
文亦童笑著回道:“好在知道得不晚,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現在你看得出了吧?”
文蘇兒不吭聲。
文亦童又轉向珍娘:“說起來,姑娘也該擦涼些眼睛,人心不是這麼好看的,不是麼?”
珍娘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這話從何而來?
文亦童卻再沒話說了。
下樓之後,珍娘正撞見閔大,忙叫住他笑問:“你們秋師傅呢?定是在廚房吧?我要回去了,也辭他一辭。”
她本是玩笑,因自出疹以來,秋子固天天到她跟前來點卯,今日到現在還沒見著,故有此一說,心裡想必是廚房裡有要事,耽擱下了。
閔大沒好氣地回:“姑娘不知道麼?秋師傅半個月沒下廚了,都是拜姑娘所賜,師傅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