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是病了三年,可就算病糊塗了也不能這樣糟蹋糧食吧?這時候不早不晚的,你拿那乾麵做什麼?這是留著救命的你不知道啊?!”
莊戶人家,一般到了青黃不接時候都只吃兩頓,珍娘他們也不例外,早上紅薯粉摻著各種野菜做麵糊糊,晚上換個花樣,卻也只有紅薯幹打底。玉米麵算是精糧,一般是不敢動的。
珍娘抬起一張俏生生的粉臉,衝弟弟嫣然一笑:“怎麼?急了?”
鈞哥憋了半天的火氣,終於發出來了:“姐!你是不知道咱家現在的情況麼?!那起賊人想咱家的田,你倒好,不說想法子攔下,倒反雙手送給人家去!現在更好,愈發連家裡剩下的最後一點乾糧也要糟蹋完了!”
珍娘不氣不惱,含笑看著鈞哥跳腳,直到最後一個字聲音落定,方才輕輕道:“說完了?心裡可覺得好些了?”
鈞哥索性蹲到地上去了:“說完了,一點沒覺得好!咱家是完蛋了!沒治了!”
珍娘伸出手去,在那顆圓不溜逑的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誰說完蛋了?有我呢!別人信不過我也罷了,你也信不過麼?”
鈞哥怔了一下。
珍娘今日在祠堂裡的表現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舉重若輕地將帳簿的事化解了,牛的事雖說魯莽到可笑,可到底也算是緩兵之計。
“不是信不過,”鈞哥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猶豫:“不過姐你這計也實在想得太糟糕了,著實行不通!賴得三天賴不得一世!到時候還不要樣叫人要了田去?還立什麼字據,嫌死得不夠快麼?!”
珍娘拍拍他的腦袋:“信得過就別說那麼多!快替我看看,水缸裡有水沒有?有就舀一勺來!”
鈞哥嘴裡嘟嘟囔囔的,到底還是去了。
珍娘也從灶間後門出去,在窗下一小塊自已闢出的菜地裡,撥了幾根小蔥進來,洗乾淨後,切成細末。
不一會兒鈞哥用半個葫蘆盛了水來,倒進個木盆裡,卻還是有些氣不順,水也潑出去小半。
珍娘不再理他,直起身來忙活開來:將剛才倒出來的小盆玉米麵和得稀稀的,因面不是羅得太細,只過了二道磨,雖糙些,卻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香氣,因此水才倒進去玉米的甜香就撲面而來。
鈞哥站在旁邊看,情不自禁嚥了下口水。
珍娘將蔥末倒進麵糊裡,又大約加些鹽,和均後,舒了口氣:“生灶嘍!”
從灶邊捏起塊用鹼水搓得乾乾淨淨的棉布,將大鍋裡擦得一絲兒水星不見,順手從灶臺後的柴火堆裡抓出一把乾草根,用撥火棒撥了撥灶下熱灰。
早起做飯時,她特意將燒剩下的那團豆稞用灰蓋住,這會兒便見還有些火頭,忙將手裡乾草根送進去,稀稀地覆在上面,然後用手裡撥火棒極小心地轉動那團豆稞,慢慢,再慢慢。。。
忽然珍娘覺得耳邊一涼,轉頭一看,笑了。
原來是鈞哥,湊過來,用嘴輕輕用灶裡吹氣呢!
姐弟連心,很快,就聽見“呯”地一聲,紅通通的火苗燃起來了。
鈞哥擦了把頭上的汗,由不得讚了珍娘一句:“姐!從沒見你的手這樣細巧過!以前娘倒是使過這一招,我怎麼也學不會,你更差點,怎麼一下就變得這樣伶俐了?”
珍娘肚裡暗笑。
開玩笑姐前世是幹什麼的?這點精巧勁沒有還怎麼在實驗室裡混?
正文 第五章生火做飯
珍娘伸頭向菜櫥裡張了一眼,油瓶只剩下底了,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沒辦法,該用還得用。
咬牙拿出油瓶來,珍娘還得裝作看不見鈞哥極為不滿的眼神。
好在只要一滴,大約將鍋底摸個光就行,手沾上去覺得熱度差不多夠了,這就要動手了。
接下來就看真功夫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珍娘左手將裝著玉米糊的木盆略傾了一傾,麵糊沾上鍋底的瞬間,右手便飛快抹了上去。可別小看這一抹,這種吃食能不能成功全在這一抹上了!
要抹得薄而均,動作還要快,不然麵糊一頭沒抹上,另一頭倒焦了。
只這一瞬間,鍋底的麵糊立刻殼一樣起來了。
在鈞哥目瞪口呆中,珍娘笑眯眯地用鍋鏟將香噴噴的玉米殼剷出鍋來,輕輕放在個竹匾裡。
“姐!你怎麼會做這個?!”鈞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東西他連聽也沒聽過,更別提吃了!
可香氣是瞞不住的,別說吃,就看著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