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聿點了點頭,迅速站起來,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對許鹿說道:“馮婉,我鄭重地為我以前的言行道歉,不該輕看你。若我爸這回能夠安然地度過難關,邵家記住你這份恩情,必然報答。”
“言重了。”
邵子聿沒再說什麼,推門離去。
許鹿心情不由地有些沉重。以她一己之力,要去跟葉三爺抗衡,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原以為蘇曼與馮祺之間,最多不過是因愛生恨的那種戲碼,也許花點錢,用點人脈就可以解決,沒想到背後還牽扯出這麼大的利益鏈。偏偏傅亦霆現在人不在上海,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
她把杯子裡的紅茶一飲而盡,叫服務生過來買單。
“小姐!”大黑跑到咖啡店裡來,對許鹿說道,“六爺回來了!”
許鹿一下站了起來:“他人在哪裡?”
“我不知道,袁寶哥派人來跟我說,六爺剛到上海,立刻去處理一樁重要的事情了,要晚點才能聯絡您。我特意來告訴您一聲的。”
***
蘇曼的私人公寓,在租界很好的地段,裝修得十分奢華。她穿著絲綢的睡裙,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躺在美人榻上。手裡拿著一杆煙槍,對著火點燃裡面的煙膏,猛吸了幾口,眯著眼睛回味那種□□的感覺。
她難得在這裡躲個清閒,這幾天各種事情纏著她,簡直煩不勝煩。
此刻,響起了敲門聲。
蘇曼不欲理會,專心吸著大煙。沒幾個人知道她這個住處,想必是找錯人了。現在她的人生,也只剩這麼點樂趣了。其實是得過且過,每天周旋於不同的男人之間,出賣色相和肉體,幫葉三爺達到目的。然後以此換取金錢和一種自欺欺人的體面。
她一個弱女子,有什麼力量去反抗葉三爺呢?還不如當初就在舞廳裡做個小舞女,起碼還有可能遇上真愛,正兒八經做個太太。
蘇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多大會兒,居然響起了開鎖的聲音。她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把煙槍放在一旁,猛地從塌上坐了起來。恰好這個時候,門也被開啟了。
外面清一色地站著幾個穿西裝的大漢,像堵牆一樣,但他們都沒進來,反而是一個披著黑色長款風衣,穿著西裝,戴寬簷帽子的男人,大步邁入屋中,反手關上了門。他的身量十分高大,氣場迫人,半張臉都掩在帽子底下。
蘇曼怔怔地盯他半天,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傅先生?”
傅亦霆抬起頭,在屋中坐了下來,目光冷冷地看向她:“你做的好事。”
第五十章
蘇曼張了張嘴,不敢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既盼望著他來,又害怕面對他。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傅亦霆點了一根菸,神色掩藏在雲霧裡:“你以為躲在這裡,就沒有人能發現?我人在南京,訊息都傳到了我耳朵裡,那些人會甘願被你和三爺擺佈?他們動不了三爺,只會找你下手。你得罪了多少人,心裡沒數嗎?”
蘇曼臉色一變,彷彿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奔到傅亦霆的面前,蹲了下來,手搭在他的腿上:“傅先生,求您看在我跟了您兩年的份上,救救我!我不想的!是三爺逼我,他說如果我不肯聽他的,就把我賣到最低等的妓館去,永遠別想翻身。”
傅亦霆拿開她的手,皺眉看著她:“除了你,還有多少人在幫三爺做事,他的目的是什麼?”
蘇曼知道瞞不下去了,說道:“表面上三爺讓我跟別人一起經營民新公司,其實就是藉機會與那些名流接觸,獲取他們身上的秘密,有些秘密可以讓三爺控制這些人,讓他們為三爺所用,有些人則給錢了事。幹這些事的人有不少,我只知道其中幾個。”
葉秉添當初能讓青幫從一個小小的幫派壯大到如今的勢力,肯定是有幾分手段和本事的。雖然這些年他年事已高,漸漸退居幕後,手上值錢的產業幾乎悉數被傅亦霆接管。但他卻不願意放權,依舊在想辦法佔據著上海灘的霸主地位。
他的這些動作,此前傅亦霆並不是沒有耳聞,只是覺得若葉三爺貪戀權勢,小打小鬧也沒什麼。但這次的事都已經傳到政府的耳朵裡,據說連幫政府做事的律師都牽扯在內,後果只怕會很嚴重,傅亦霆才不得不趕回來處置。
“這麼說,邵律師的那份檔案已經落在三爺手裡了?”傅亦霆問道。
蘇曼點了點頭,老實說:“葉三爺派了一個姑娘跟著邵律師的兒子,從他兒子那裡獲取情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