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將傅家宅院再看了眼,眼底掠過諷笑。
“天底下又不是隻他有本事。看來這齊州是沒必要待下去了。”
“再等等吧。”姜伯彥不死心,“沒準兒說得通呢。畢竟,魏家比傅家差那麼幾分。”
姜黛君卻不抱多少希望。
若傅家當真有意結盟,憑她的容貌身份,哪怕不是全然門當戶對,也不差多少,至少比那位兵部職方郎中的女兒強得多。傅煜既說得那般清楚,又在回府之初特意趕過去提及,顯然是深思熟慮。
這條路既走不通,也只能另尋別處。
她臉上添了幾分自負驕傲,“他若真無意求娶,何必拿熱臉去貼?魏家縱差那麼幾分,有咱們彌補,兩處合力,難道還能弱於他?到時候,有他後悔的日子!”
“也對,又不是非他不可。”
……
姜家兄妹走後,臨風閣裡便只剩傅家眾人。
傅煜父子神情泰然,老夫人卻是滿心震驚,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魏攸桐”三個字。
沈氏自交出權柄後,在傅家的地位雖仍在,卻已不像從前般好事,自傅德明回京入相後,府邸內外皆仰仗傅德清照拂,更是收斂了許多。聽見傅煜那番話,固然不可置信,卻沒多說,帶著兒媳回了東院。
韓氏也頗有眼色地帶了僕婦丫鬟出門。
屋裡轉瞬走得乾乾淨淨,傅老夫人心裡生氣,忍不住數落。說軍政的事她從不敢插手,但外面形勢如何,他父子二人該最清楚。撇開姜黛君的容貌端莊不談,光是姜邵手裡的兵馬,若能引為己用,傅家便如虎添翼。
利弊分明,豈能任性行事!
傅煜只沉默不語,待她數落完了,才沉聲道:“我只娶魏攸桐。”
“你……”傅老夫人說得嘴皮都幹了,卻碰上個油鹽不進的臭石頭。
氣得幹瞪了半天,才道:“那魏攸桐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惦記!”
她的好處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盡的?
傅煜拱手,神情誠懇而嚴肅,“孫兒已想得清楚,絕不更改,還請祖母成全,善待孫媳。”
這話說得,好像她從前虐待過孫媳一般。
傅老夫人被戳到從前的短處,狠狠瞪了傅煜一眼,卻也知拗不過,暗自生悶氣。
齊州城外,此刻的攸桐尚不知傅家的這些事。
她藏在佛寺遊廊拐角處,瞧著不遠處被人抬著鬼鬼祟祟送入僻靜精舍的昏迷少年,神情緊張。
那少年不是別人,而是本該在隔壁山頭射獵的傅昭。
第106章 求救
今日出城射獵, 原本是傅昭姐弟倆帶著建昌來的客人賀清瀾,外加攸桐一道, 先到東林寺進香,而後去隔壁山頭的圍場射獵。
——既是陪客人散心,也是姐弟倆趁機盡興玩耍。
攸桐對射獵興趣不濃,進香後便在佛寺裡瞎逛。
傅瀾音出身將門, 雖不像賀清瀾般自幼習武身手出眾,騎射的功夫去也不錯,哪怕無意在進香後殺生,到圍場裡跑兩圈也是不錯的。三人興致勃勃,各自縱馬挽弓,出了東林寺便奔圍場而去。
已是初冬, 圍場裡草木漸凋,野物膘肥。
這一帶山勢平緩, 縱馬馳到山腰, 越過曠野平林, 便是齊州的城郭。山腳河水奔騰而過, 粼粼波光如明鏡輕晃, 水旁密林平鋪,半數凋零半數蒼黃, 高天淡雲之下,天地闊朗。
臨風而立, 能令人胸中滌盪開闊。
賀清瀾是猛將之女, 幼時便隨母親住在軍營附近, 後來數次遷居,皆在縣城小鎮,與姜黛君原本不認識。這回是姜邵怕女兒出岔子,特地請了這位身手出眾的姑娘陪伴,賀父卻不過情面,只能答應。
這卻苦了賀清瀾。
她幼時習弓馬騎射,日常往來的多是軍中兵將,與同為將門出身卻養在深閨的姜黛君性情迥異。這一路上朝夕皆與姜黛君同吃同睡,那位是節度使的千金,行動端莊溫良,她也不好太放肆,頗為拘束。且有重任在肩,途中時常警醒,反倒沒了觀玩河山的興致。
好容易將那位嬌滴滴的千金送到齊州,有空出來縱馬暢遊,豈不開懷?
馬蹄撒開,她就跟脫韁野馬似的,竄入圍場林中。
傅昭畢竟怕她姑娘家出岔子,命隨行之人陪著傅瀾音,便緊跟在她旁邊。
賀清瀾性情爽直,頗有幾分少女頑劣之氣,瞧著傅昭緊追不捨、弓馬嫻熟,便想比騎射。
傅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