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遠心有所觸,便想起上輩子來。上輩子他斷腿難續,被未婚妻家退了婚事,誰料那姑娘是個性烈的,竟因無法嫁他而一頭撞死,他從此便一蹶不振,酗酒成性。
她嫁魏眠曦那一日,俞章敏喝得酩酊大醉,只和她說了一句話,他說:“哥哥沒用,做不了給你撐腰的大舅子,你要自己珍重。”
後來俞宗翰對他極為失望,府裡便傳這偌大家業要傳於俞章華,蕙夫人因此而妒恨交加,她見自己的兒子毀了,便想了毒計把俞章華也給毀了。俞府從此人丁凋零,到俞眉遠死的時候,已現衰敗,最後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若是他能好好的繼承家業,也許她在魏家最難熬的時候,最少還能換來一聲“有哥哥給你撐著”這樣的暖話吧,不至叫她覺得整個人生都像泡在冰水裡面。
誰知道呢?
都是未知的想像。
俞眉遠舔了口糖葫芒,舌尖甜滋滋的,她眉開眼笑。
“啊——”街巷之上忽然有人尖叫起來。
“小心。”俞章敏很快將她往後拉去。
後面跟著的曇歡和青嬈也即刻跑了上來。
乾淨的街巷上,忽有成群黑鼠從角落裡竄出,四處亂跑,驚得路人到處躲避。
俞眉遠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老鼠,密密麻麻的叫人背脊爬滿涼意。
幾隻老鼠甚至爬到人的腳背上,引得整條街上慌亂一片。
霍錚踢開兩隻竄來的老鼠,把俞眉遠緊緊拉在旁邊。
還沒等這波異/動過去,街旁一家豆腐坊里拉磨的老騾忽然嘶叫起來。
“這騾瘋了!瘋了!”磨坊主人咒罵連連。
這叫聲彷彿帶著傳染性,一瞬間整個街上的貓狗鳥都淒厲叫起,樹間飛鳥驚巢而起,壓天飛去。
人心惶惶。
俞眉遠的心像壓了座山,忽然沉得喘不過氣來。
“最近這是怎麼了?”路邊露天的麵攤上,兩個食客被嚇得蹲到長凳上,其中一人滿臉驚惶地開口,“前兩天城東幾戶人家的井水齊齊發渾,打上來的水都沒辦法喝,不止如此,這麼冷的天,那水居然是溫的!”
“這麼奇怪?天降異象,事出有妖啊!”旁邊的人附和道。
“可不是嘛,最近這段時間,各家各戶養的豬牛馬羊到了夜裡老是鬧騰個不停,吵得人睡不著覺。都說獸有靈性,大概咱們這是要出什麼大事不成?”那人又道。
“你們兩快別說了!”麵攤的老闆忙上來阻止這兩人的對話,“昨天皂夾口那個破落玄清觀的瘋道人跑上街大喊‘天生異象,地動將至’,沒多久就讓官府的人給抓了,治了散播謠言的罪,就從我這攤子面前拖了過去,現在還關在牢裡。你們可小心些,要說這些別外說去,別回頭害得我生意做不下去。”
“地動?”俞章敏眉頭微蹙。
俞眉遠猛地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大哥,地動將至,我們要不要……要不要通知知府?”
俞章敏想想笑了:“阿遠莫慌。這些事多半巧合,每年各地都有些反常異象,可因地動而起的少之又少。你別害怕,有哥哥在,不會有事的。這些謠言,不聽也罷。若是引起民眾恐慌,反是大罪。”
“可是哥哥,這……”俞眉遠想勸,卻不知要說什麼,只能捏緊了手中糖葫蘆。
她只知會有地動,卻不知時間,也無法拿出有力證據來。
正急著,巷口處傳來馬蹄疾奔之聲。
俞家兄妹皆轉頭望去,來的竟是隊兵將,約有十數人之多。
當前一人身著元青的玄鎧,盔上一簇紅纓高高揚起。
正是魏眠曦的副將於平。
馬不停蹄地趕了近一個月,他們終於趕到這裡。
“籲——”於平認出俞眉遠,在她身前勒馬止步。
“四姑娘。”他摘下紅纓盔,從馬上跳下,朝她抱拳行禮。
“你是?”俞眉遠其實認得他,只是這輩子他們可沒見過面。
“在下是魏將軍的副將於平。此番前來是奉將軍之命,帶姑娘回京。”於平直接開口,沒有迂迴。
此語一出,別說俞眉遠,就是俞章敏與霍錚都不由奇怪。
“接我回去?我隨父親遠遊,與你們將軍什麼關係?”俞眉遠挑了眉。
她大概明白魏眠曦為何派人來接她回去了,他也是重生而回,知道這場天災,怕她死在這裡。
“將軍交代的,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接姑娘回京。”於平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