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7部分

這樣的叮嚀和細緻,讓她覺得自己是被人珍而重之的寶石,貼心而放。

不再是那個無人寵愛,只剩下孤勇的孩子。

“趁熱喝。”霍錚催了一句,又起身在房裡找起她的衣服,“一會出門多穿點,手爐帶著。別受寒了,女孩子要是著了寒氣,可是一輩子的事,回頭可要落下很多病根。”

俞眉遠喝了兩口湯,見他幾乎把她最厚實的衣服都搬了出來,終於無奈開口:“就算是怕寒,你也不用搬雪天的衣裳出來。”

大毛斗篷、暖手筒、裡外發燒的襖子……全是大雪天的衣著。

霍錚還沒說話,外頭就傳來笑聲。青嬈拎著壺熱水進來。

“噗。姑娘你不知道,我清晨去給你準備飯食時,就看到曇歡逮著這裡的一個老媽媽問東問西的,把人問得都煩的。”青嬈說著進來,將水衝入盆中,準備服侍俞眉遠洗漱,“那老媽媽同他說,女人小日子經了寒就會落下病根,很難根治,一輩子就要泡在藥裡,日後嫁人也難受孕……把他唬得當下就變了臉,嘻嘻。老媽媽還說,得給姑娘煮點黑糖姜水。所以他一大早就跑去藥坊了,為了這點黑糖,估計他把月錢都用光了吧。”

難怪他一大早就這不許那不許的,原來其中還有這番緣由。

俞眉遠捂了嘴笑出聲來。

霍錚不自在地轉頭,其實也沒青嬈說得那樣誇張,對他來說最困難的就是厚著臉皮去向老婦人請教這些事,他總覺得不好意思罷了。

“哈哈哈,曇歡……曇歡……”

俞眉遠笑聲如鈴,到了後面卻變了聲調。霍錚聽著奇怪便望了過去,才發現她笑到流淚。

那笑,掩去了哭泣。

青嬈恰遞上溫熱的棉巾,她很快覆到臉上,用力壓眼,直至平息。

稍頃,她取下棉巾,面容如常,只餘淺笑,輕道:“曇歡,謝謝。”

霍錚那心,便被她澆融。

……

關於癸水,俞眉遠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其實她早已適應下來,只是霍錚當她是個不解世事的姑娘,因此弄得格外慎重。

用了早飯,她無事可做,便裹了厚實的衣服出門。霍錚本要她再把斗篷給披上,見她額前已出了些薄汗,又想她練了《歸海經》,身體不像尋常女子那麼弱,因此也就作罷。

俞眉遠真是覺得,自己這個丫頭根本就不像一個普通下人,真是奇怪的人,不過她喜歡這樣的曇歡。

出了宅,俞章敏早已在門外等她。他答應了她今天帶她在城中走走。

行館外就是東平府最熱鬧的一條街,街上鋪子已經開張,攤販也已推車上街,叫賣聲傳得老遠,很是隨意,與兆京的嚴謹大不一樣。

兆京是大安朝的京都,繁華昌盛,街道寬敞,到處都是紅柱雕樑。東平府卻是西邊靠山的城鎮,這裡多是青石小路,屋舍都是白漆青瓦,像是幅水墨長卷。這裡的姑娘生得水靈,與京城總要塗抹精緻的少女不一樣,宛如早春梢頭的一筆綠意,俏生生的讓人心生歡喜。她們沒有那麼多規矩,幫襯著家人忙裡忙外,見了人總有羞澀又歡快的笑。

俞眉遠忽有些羨慕。

“大哥,你以前不是常想著要離開京城,去闖蕩江湖,做一番功業,如今怎麼不想了呢?”她和俞章敏並肩而行,一邊逛著一邊閒談。

想起幼時俞章敏總偷偷看外邊的雜書,知道她也喜歡後便悄悄地遞進來給她看,不止看,兩人還常一塊私下談起這些,聊得有來有去。這麼多年若說有誰最瞭解她,那定然是俞章敏。只是隨著年歲漸大,他們到底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促膝長談,再加上後宅複雜,兩人不是一母所生,終究是淡了去。

如今這番遠行歷練,倒叫彼此想起了過去。

“想啊,怎麼不想。”俞章敏笑了,其實他一直都挺喜歡這個妹妹。

“那你怎麼不走出去?”俞眉遠仰頭問他。

俞章敏停在了一個糖葫蘆的小攤前,給俞眉遠要了串灑了芝麻的糖葫蘆。

“我走了,家裡怎麼辦?父親年歲漸大,我是家中長子,日後是要挑起樑柱的人,任性不得。”俞章敏輕嘆道,那嘆息裡是一個男人的擔當。

“可你不覺得遺憾嗎?”他說的理,俞眉遠也懂,只是她恰恰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種——任性的人。

“人生在世,誰能不遺憾?我若不擔起這個家,日後你和其他姐妹出嫁了,在夫家受了委屈,誰給你們撐腰?”俞章敏仍是輕笑,似在笑她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