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終不如種田所獲。不是紗不值錢,而是叫中人賺了大頭。再則紡紗誰都能做,家家戶戶自給自足。若說有產出,那是瞧不見的,若非要分辨,到底一年有能賺幾兩?故我要行王田制,地非私有、山亦國有。僱了人來種桑養蠶,統一收在大廠子裡,按月發工錢,省卻了中人的利,女工有了真金白銀,朝廷亦收了絲綢販運得利,豈不兩廂便宜?再在廠裡成立行會,譬如張三打老婆,他老婆是廠裡的女工,咱們團結一致,叫上二三十個婦女替張三老婆出頭,還有什麼不成的?男人力氣大,卻是一盤散沙,奈何不得成千上百的女工。廠裡還搞託兒所,專請人來看孩子,不拘男女,都讀書識字。第一代方做女工,第二代已識文斷字。到了此時,女孩兒要說去科舉,才有了本錢。”
君子墨垂下眼瞼:“男人不許,也是無法。朝廷還是男人說了算的。”
庭芳促狹一笑:“我若能讓朝廷不單男人說了算呢?”
君子墨望向庭芳。
庭芳道:“不然我上躥下跳做甚?你在我家住了好有小半年,我家師兄是什麼脾性你盡知。我便甚都不做,只靠著他,他也不會負我。可話又說回來,我倘或只做閨秀,也未必讓他動心至此。我小時候在閨中,便是頂頂調皮搗蛋的那個。可我們家學裡,兄弟姐妹們加起來都不如我的成績好。那八股文章我同兄弟們一處學,做的比他們還強,偏不能下場。次後我出了好多書,眾人都道我有才,那又有何用?文人雅客的隨筆裡寫上兩句,徒增幾句嘆息,還得被他們意淫個遍。每每想到此處,我就尋思,有什麼法子能真正出頭?”
君子墨卻直指核心:“你幫了福王殿下,待福王殿下登基後,翻臉不認人又能如何?”
“他不會的。”庭芳心道,有的是方法叫他就範!光武帝且能被豪強扼住咽喉,福王那廢柴,放眼望去,滿朝堂不是他爹的人就是他哥的人,為了穩固江山,自是逮著誰用誰。庭芳不厚道的笑,廢柴有廢柴的好啊!
庭芳又道:“想要男女平等,我此生或不能見了。”幾百年後絕大多數國家都不能實現,現在就想逆天而行,是再不能夠的,“但是,我可以試著點一把火,翌日這把火呈燎原之勢也未可知。”
君子墨不是閨中的天真少女,她實實在在的垂死掙扎過,知道以女人的嬌弱對抗男人的強壯有多麼困難。她跑去深山裡打獵,為的便是避開樹林邊上成群結隊的男人。寧可直面虎狼,也不想與人周旋。休說勢單力薄,便是她也三五成群,終是弱勢。庭芳之前所述之美景,心嚮往之,卻僅心裡想想便罷;最後一句,才是打動她的所在。想了一回,道:“天下的女人,都叫關傻了、打怕了、教木了。便是手裡有了田,有了銀錢,沒有男人護著,心裡空落落的。耳根子又軟,心裡有想頭,旁人說幾句都妥協了。”
庭芳道:“打小兒教她們聽話,不拘聽誰的,總之要聽話。長大後就難有主意。我今日來尋你,便為此事。先前忙亂,一直不曾好好談。我想做一番事業,卻是獨木不成林,總要有幾個幫手。翠榮她們很不錯,與你相比,差了點火候。”
君子墨笑道:“是差了點野性吧。”
庭芳撫掌大笑:“野性大妙!”
話到這個地步,君子墨心裡已是肯了。便問:“郡主要我做什麼?”
庭芳道:“我有兩件事。頭一件,便是辦那繅絲廠。如今朝廷從海運裡賺錢,立刻有無數百姓紡織。咱們一步一步來,先產絲賣與他們,以後再做紡織廠。除了絲紡織廠,還得有棉紡織廠。棉布西洋已用機器生產,故我留了個傳教士,將來做翻譯也好,做中人也罷。先頭得吃點子虧,搞個合營,待把他們技術學了,再做打算。”
君子墨見庭芳停住,才問:“第二件呢?”
庭芳道:“婦女聚集之處,少不得有閒漢窺視。就如你所言,女孩兒打小往乖了養。待到吃了虧,少不得就有注重名聲的不欲女兒來廠裡上工。我們自是不缺人手,可是子墨,我們的目的,可不僅僅是賺錢,還有……放火!”
庭芳繼續道:“前一樁,我看翠榮就能辦。你們族裡還有好些女孩兒,若是聰明的,不妨往我跟前送。實話告訴你,給我做丫頭,好多著呢。”
君子墨就是丫頭們的先生,還有什麼不懂的,忙道:“我且去問一圈兒。”
庭芳又道:“第二樁,只能你來辦了。”
君子墨點頭:“我知道了,郡主可是想選上一群悍婦看家巡夜?”
“正是,”庭芳笑眯眯的道,“火槍那麼精貴的東西,給你隨便玩。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