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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恐怕都看不到庭芳的目標。王安石之後,便是狂如張居正,也只敢啟用“祖宗家法”。已經有多少年無人膽大包天?何況還是個女人。只怕他說出來,眾人都要恥笑他杞人憂天。庭芳所施展的計策,熟讀史書的人盡數能找到影子。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她聰明些罷了。可陳鳳寧分明感覺到她有不同,說不上來,卻是不會懷疑自己的直覺。

桌上的信件慢慢晾乾,陳鳳寧把信塞進信封。書房很安靜,江西飛速發展,人才緊缺到難以形容的地步,得用的幕僚與屬官都異常忙碌。因此陳鳳寧除去開會,絕大多數時間只能獨處,與過去的前呼後擁形成鮮明的對比。江西地界上,他的權威在喪失,漸漸的移到了庭芳處。如果說一開始祖孫二人只是政見略有不同,到今日已成利益之爭。

陳家人幾代的積累奮鬥,他自己歷經艱辛,才得的封疆大吏,輕輕巧巧的落入旁人手中。那個人還不是自己的孩子,陳鳳寧心中的憤懣愈積愈重。若說他還能忍,王田則是決計不能忍了。陳鳳寧睜開屬於老人的混濁雙眼,他可以退,但不能讓庭芳真的斷絕了子孫的前途與錢途。

江西諸人各懷鬼胎,舊的利益集團覆滅,必然留下空洞,以待填補。這些空缺都掌握在庭芳手裡,才使得庭芳門前車水馬龍。陳鳳寧對庭芳毫無反抗之力,但庭芳亦非無敵。

庭芳是江西的土皇帝,在江西的地界上為所欲為。但將來呢?每一個聖上都想天下王田,可做不到。他害怕的不就是庭芳也許能做到麼?

皇權的支援與丞相的手腕二者結合才可實現屠盡天下豪強的王田,若福王不支援庭芳了呢?

磨墨,提筆。陳鳳寧又寫了一封長信。身處官場,他不可能單打獨鬥。他在中樞必有勢力,最大的靠山葉閣老亡故,但親朋故舊遍佈天下。繞幾個彎,總能尋到靠近福王的機會。

擁有兵權與手腕的庭芳,真的不會反麼?福王真的一點都不疑惑麼?便是福王天真如此,三人成虎,他的目的總會達到。卸磨殺驢才是帝王的心胸。在卸磨殺驢的過程中,他作為緩衝與迷惑,必被重用。一經上位得到了中樞的權利,許多事就不是由人擺佈,而是可擺佈他人。一舉雙得!

忽然,陳鳳寧輕輕笑了一聲,四丫頭,你還是太嫩了!

商業與農業最大的區別,便是不可閉門造車。如果命好生在交通樞紐,那是天上掉金元寶;如果命不好落在犄角旮旯,想要發展就得付出很多心血。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各類糧食、棉花、蠶絲甚至酒都在此間交易。庭芳此刻去談生意已是有些晚了,幸而今歲也不曾有多少出息,主要為的還是來年。

出差的事兒已經有些久遠,上回還是去大同,陳氏替她收拾的行禮。如今有幾個能幹的丫頭,倒無需她操心瑣事,現要考慮的是帶誰去江蘇。水路上有徐家臨時組建的隊伍和商戶自發形成的武裝團,水匪不大願意招惹這種成規模的,投入產出比很不划算,但保不齊就有餓極了或眼瞎的新手,亂拳打死老師傅,沒處說理去。因此比起行李,顯然人手更加重要。

徐景昌提議道:“君姑娘與你同去,她雖生的有些黑,梳了婦人的髮髻,旁人只當你有個臉黑的僕婦。尋常人不大防備婦人,她又機敏,出門在外很是得力。”

翠榮忙道:“郡主,帶上我去。”

徐景昌抬手阻止:“不要帶丫頭。”

翠榮怔了下,庭芳卻是聽明白了,鄭重的點點頭。出門在外小心為上,萬一有事,身邊有丫頭,舍了有些不忍,不捨全是累贅。想了想道:“一省衛所那麼許多,一日多少有二三十樁事,周毅怕走不開。借個人與我帶走,雙拳難敵四掌,便是我與子墨乃絕世高人,來二百人累也累死我們了。”

徐景昌道:“自然,還得帶上親衛。我讓王虎挑四百騎兵,護送你來回。”

庭芳道:“王虎親自帶隊?用不著吧?能指揮四百人即可,不若帶上游擊將軍杜正祥。”

徐景昌道:“四百人不多,不是韓廣興與蔣赫時時有異動,恨不能叫你帶上千把號人去。你身份不同,江西的樁樁件件都要你過手,將來或還有天下事需你操勞。我知你必然要走這一趟,許多事旁人無法代勞。”說著伸手撫摸了下庭芳的臉頰,“我更想陪你去,護著你,哪怕有風險,生死相隨亦不算慘烈了。”

庭芳嗔道:“哪有你這般不管兒子的父親。”

徐景昌沒有接茬,嚴肅的道:“我們已不可能一同出門了。你管政務,我管軍務,二者合一自是更好,實在不行……”徐景昌深吸一口氣,“亂世之中,不吉利的話不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