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之外,誰也不敢多說一句的秘密。如今她這般試探他,他也不願向她交底,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考慮一下,她收回神思,隨意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他一直垂在桌邊的左手上,語氣盡量放得柔和。
“傷口現在都恢復好了吧?我這幾日一直在與孫太醫商議,要怎樣為你做一個最完美的假肢……”
“假肢?”
東方青玄默了默,便領悟了她的意思。但他似是有些忌諱把那隻殘手展於人前,條件反射地往袖子裡縮了縮,並不抬起,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這是關心我?”
看他如此,夏初七心裡不是滋味兒。可對一個身有殘疾的人,萬萬不能表現出同情,更不要表現出半點異樣,她深知這一點。
“廢話不是?咱倆鐵哥們了,我當然關心你。我想好了,技術雖不成熟,但或可一試。孫太醫對這個方案也很有興趣,我倆一定會想到法子的。”
眉梢一揚,東方青玄嘆息一聲,柔媚輕暖的聲音柳絮一般飄在屋子裡,聽不出半分傷感的情緒。
“不必了,假的就是假的,沒有生命的東西,裝在身上何用?”
“話可不能這麼說?”夏初七抿了抿唇角,嚴肅地瞪他,“可以彌補一些功能上的不足,讓你做事更為方便一些。最緊要的是,你可以為大晏的醫療做貢獻,充當小白鼠嘛?”
“小白鼠?”
“咳!”夏初七摸鼻子,“就是……吱吱……老鼠的意思。比喻,比喻。”
輕唔一聲,東方青玄笑了,“我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抬手拿過茶盞,他輕輕喝了一口,在晨間白霧氤氳的光線下,漂亮的眼尾像染了一層煙霞,笑容亦是輕鬆自在。
“習慣了,就好了。”
“哪那麼容易習慣?”夏初七看他一眼,想到趙十九不在的這些日子,心臟繃緊,不知不覺思維就跳了開去。
“人的有些習慣,是很難改變的。”
比如她,習慣了趙十九,也習慣了思念趙十九。
從此,恐怕這世上再難有人讓她改變這樣的習慣。
看她神思不屬的樣子,東方青玄唇角的笑意牽開,像是玩笑一般,帶了一些嘲弄。
“不如做我的女人?我教你怎樣習慣?”
夏初七心裡一怔,抬起頭來,眸底掠過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大都督,我不是趙十九那樣迂腐的人。若是可以,我並無不可。只可惜,我真的做不到。”
“趙綿澤呢?你就可以做到?”
這個問題很尖銳,她眉目微挑。
“那不同。我可以利用他,卻不能利用你。”
……
一場風波看似以夏初七的勝利結束了。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
從那一日起,夏問秋就被幽禁在了東宮澤秋院。院子裡除了一個抱琴,再無其他的婢女侍候,原先她在東宮佇立數年不倒的地位,魏國公一族煊赫的勢頭,終是轟然倒塌。
樹倒猢猻散,本就是常事。由於夏廷德正在接受三法司的會審,她又得此下場,宮人之人,向來拜高踩低,雖說趙綿澤幽禁她時,便未說過要降低日常用度,但幾乎不約而同的,這些年來早就看她不順的一些人,都恨不得在這個時候踩死她。
可憐她小月未完,竟是連一包紅糖都要不到。趙綿澤亦是從此不登門,她想見也見不到,不得不吃盡了苦頭。
尤其在澤院秋裡,聽說趙綿澤已經請旨要冊立夏楚為太孫妃,氣得她把東西摔了個七七八八,又埋頭在床上哭了整整一日,那時而哭,時而笑的癲狂樣子,看得抱琴又驚又怕,不敢上前,回頭便去找弄琴,求她想辦法把自己弄走。
一個東宮婦人的日常瑣事,對於一個王朝的儲君來說,自然是小得不能再小。趙綿澤對夏問秋雖有情分在,但因了這些事情,對她的氣憤亦是不少,自是無瑕在此時去顧及她的生活。
他與夏廷德清算的戰鬥終於打響。
洪泰二十七年三月初七。
整個京師從朝堂到百姓都甚為關注的魏國公夏廷德一案,終於開審。所謂三法司會審,主審官三人,正是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和左都御使。
趙綿澤的側夫人裡,呂繡是刑部尚書呂華銘的女兒,丁琬柔是大理寺卿丁克己之女丁。這複雜的關係,本就敏感,按理來說,夏氏倒臺,正是他們的上位之機,他們應當一鼓作氣掰倒夏氏才是。可正如夏初七事先預料的一樣,由於趙綿澤為了搶得先機,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