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漏掉的,就能挑著“稀奇”的事說了。
“屬下想起來了,聽說那個火頭兵在抓到那北狄人的時候,讓他們都脫光了衣服,是自己捆了自己,走道去的益都……”說到這裡,那斥候兵自己也有些忍不住想笑,呵了一聲,才接了下去。
“聽說那情況甚是怪異,一群赤條條的漢子反捆著手走在官道上,惹得那些為了避戰的老百姓都紛紛出門來看,可那些北狄人還真就那樣走入了青州府衙。”
“那人長什麼樣?”
“屬下不知。”
看著懵懂不解的斥候兵,趙樽眉頭又是一皺,幾乎下意識地就想起了一個人來。聽了那個“火頭兵”罵夏衍的話,還有他做的那些事兒。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阿七,還會有誰會這麼幹。
冷厲的面色稍稍緩和了一點,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只沉默了一下,一雙幽暗的眸光裡又浮上了一層寒意,拳頭緊捏了一下,才壓著火氣,淡淡地問,“如今他人在哪?”
被他目光一剜,斥候兵肩膀顫了一下。
“回殿下,那個小旗一共十個人,當場死掉了一個,逃跑了三個,還剩下六人,他們把北狄俘虜交給了青州知府就離開了。接下來的事屬下還不知情,應該是去追輜重營的大軍了。”
趙樽沉思了片刻,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元祐坐在他邊上,挑著眉頭,看著他深沉如墨的臉,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也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要不然天祿也不會變得這樣神神叨叨。
“天祿,難不成……你是想要重用那火頭兵?”
冷冷掃了他一眼,趙樽斜斜倚回了椅子上,揉著額頭考慮了良久,才低低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我懷疑,她是阿七。”
“啊?!”元祐張大了嘴巴,都忘記了合攏。看了趙樽好一會兒,他回過神兒來,仔細一琢磨,又驚又喜地笑了開來。驚的是阿七竟然那麼大的膽子,敢幹出這等瞞天過海的事來,喜的是她沒有得“痘瘡”,那就是生命無憂了。
“我這表妹,也真能啊。天祿你沒有發現嗎?她與旁的女子真是不一樣。她似乎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皇權地位這些東西對於她來說就是個屁,她做事的目的,就一個,得看她姑奶奶高興不高興……”
說著說著,他瞄了一眼趙樽黑沉沉的臉,又低笑了一聲,“要不是你先看中了他,我非得把她弄到手不說。奶奶的,為了這樣的姑娘,就算讓我放棄一片森林也是值得的……”
“滾蛋!”趙樽瞪他一眼,“你放棄了一片森林,可你的森林邊上還栽有一片樹林。”
“哈哈,你太瞭解我了。小爺我還真就不是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片森林的男人,那是傻蛋乾的事兒。”元祐哼哼唧唧的笑著,看著趙樽似有所思的表情,又疑惑的嘆。
“嘖嘖,你說我這表妹啊,怎就這麼能折騰呢?哎!”
趙樽沒有回答,似是突然琢磨明白了什麼,低低喊了一聲。
“陳景!”
陳景總是跟在他的身邊,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王府,只要喊上一聲,保證數不到“五”,他就會出現。果然,他話音剛落,外頭就響起一陣腳步聲,營帳的簾子撩開了,陳景黑色的錦靴踏入帳中,身上的鎧甲和鐵丁發出清脆的響聲來,一拱手抱拳,便是單膝一磕。
“殿下!”
拿起桌上的茶盞,趙樽喝了一口,又淡淡地擱在桌上,那陰鬱冷悶的表情,像是生氣又像是無奈。可卸去了身上的冷冽,在他向陳景說到那個女人的名字時,原本銳利的眸子裡,生生牽出一抹柔和來。
“找到她,你親自送她回京師。”
陳景抬頭看了一眼尊貴冷傲的十九爺,正準備答應,卻分明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叫著“想念”的情緒。頓了一下,他躊躇著說:“殿下,郡主她不會聽屬下的話……不如就讓屬下把她帶過來吧。”
“不行!”
趙樽俊臉一沉,言辭間幾乎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此去開平,與北狄的戰爭剛剛打響,留一個女人在軍中像什麼話?再且,越往北,越是兇險,怎好讓她涉險?”
“是。”
再一次拱手,陳景看著他緩緩別開的臉,終究是什麼也沒有在說,徑直退了下去。心裡卻是又嘆息又奇怪。多少年了,人人都說晉王殿下冷漠無情,包括陳景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從來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考慮這許多了?
不僅陳景搞不懂,元祐也有很多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