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切都是一個騙局!
夏楚騙得她以為大勢已去,吐露了一切。
腦子裡一陣天旋地轉,她失控一般爬向了丹墀。
“陛下!她們害我,是她們害我呀……”
“來人!”不等他靠近洪泰帝,趙綿澤慢慢起身走過去,攔在了她的面前,一雙赤紅的眼盯著匍匐在腳下的人,唇角抿了抿,目光滿是恨意。
“給本宮拉下去,關到水浦……”
水浦是東宮一個偏僻廢舊的所在,相當於冷宮,平素連宮女都少與前往,夏問秋更是想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被關押到那裡。嘶聲一笑,她伸出顫抖的雙手,狠狠抱住趙綿澤的腿。
“綿澤……你殺了我吧,你索性殺了我吧。”
趙綿澤哦了一聲,輕輕一笑,“先前我是想過殺了你,可如今我卻不想殺你了。我為你想到一個更好的結局。我要將你終身囚禁,讓你孤獨終老,與狗爭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綿澤……”
夏問秋看著他,突然笑了。
“綿澤,你還是捨不得我死的,是不是?其實你根本就是捨不得我死,對不對?你對我有情,你對我有情……哈哈……你還是捨不得我死……”
“對,我是捨不得你死。”
趙綿澤低頭看著她,一張蒼白的俊臉上情緒難明,一雙眼睛帶著近乎瘋狂的執拗,火光燒紅了他的眼眶,喑啞的聲音,如同破碎的銅鼓。
“你若死了,我去恨誰?我又能找誰去解恨?”
……
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溫暖陽光已經灑遍了整個巍峨高聳的皇城,帶著一點暖暖的光暈,照在樹葉花枝上。這原本是一個幸福的季節,可夏初七看著,怎麼都能生出幾分淒涼之意。
有驚無險,一干人都鬆了氣。
鄭二寶和梅子遠遠地跟在夏初七的身後。
兩個人一直在小聲的鬥嘴,大概是爭論在乾清宮的時候,誰哭得比較厲害,誰的膽子更小,一直沒有結果,誰都不肯相讓,聽得夏初七微微一笑,轉頭朝晴嵐眨了一下眼睛。
“無知就是幸福,果不其然。”
晴嵐輕輕一笑,抿唇,“七小姐變相罵人。”
“我哪有?哎!我是好人啦!”
夏初七笑著嘆了一口氣。
她的很多事情,鄭二寶和梅子都不知情。
所以他兩個就一直活得比她更為輕鬆。他們可能看見她的驚險,卻並不會曉得隱藏在驚險背後的刀光劍影。而經過了這樣多的慘痛,還能讓他們保持最簡單的性子,夏初七以為,這也是一種美好。
抬起下巴,她看向了一棵爬牆的薔薇。
“這個天氣真好……”
“是啊,雨過天晴了,多走走?”
“走走。”
夏初七輕笑著,很想舒服地伸一個懶腰,可考慮一下還是忍住了,繼續“端莊”的走著。入得東宮,枝條上昨夜的雨還沒有完全被陽光催走,遊走在紅牆碧瓦間,看著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地方,她神思不屬。
這局棋下了好久。
看上去又是一次勝利,她的心卻空得厲害。
晴嵐看著她的側顏,輕柔一笑,“七小姐真是一個世間罕見的奇女子。奴婢跟著你一路走來,看你這短短時日,經歷的風險無數,卻都能險險過關,心裡亦是感慨良多……”
夏初七淺笑,“什麼感慨?”
晴嵐道:“一個女人,即有傾世容色,又有絕頂聰明,到底是幸事,還是不幸?”
傾世容色?絕頂聰明?
夏初七好笑地挑高眉梢,瞥著晴嵐眼睛裡的仰慕之意,知她不是在安撫與玩笑,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襲亮眼的尊貴華服,又摸了摸臉,終是抬頭看向天空,忍不住失笑。
“晴嵐你太高抬我了。”
“奴婢只是直言而已……”
“你可曉得,我不想如此。這樣的我,不是我。”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懷念趙十九在的時候,那個穿了一身男裝大大咧咧敢說敢言的傻小子楚七。那個時候的她,才是真正夏初七。
如今的她?是誰?
照鏡子時,她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晴嵐沉默了。
幾個人一路,慢慢向前走著。
陽光灑下的光圈,變成一串一串,結在紅牆的兩側。正如這前路,不知從何來,亦不知還有多遠。
楚茨殿在望時,夏初七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