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繩子試了試力道,夏初七滿足的勾了下唇,像一隻猴子似的,就著那繩索三兩下便攀到了牆頭,再輕輕躍了下去,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
這個院子很大,西南方氣候溫暖,院子裡似乎還能嗅到一陣陣的花香。趙樽這個人向來喜靜,外面的防守雖嚴,可一旦到了他的內宅裡頭,卻是冷寂得不得了,就像他那個人一樣。
小心翼翼的將錨鉤等物一起藏在牆根處的花叢裡,她這才躡手躡腳地探了過去,繞過一段迴廊,開始檢視廂房。值夜的人估計都打瞌睡了,她從外頭摸到頭裡,沒有弄出半點聲響,也沒有驚醒一個人。
可東西廂房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傻子。
接下來,只剩下正房了。
輕輕擰動門把,她用足了十二分的耐心,愣是讓它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來,可剛剛一入內室,她便愣住了。
裡頭居然還亮著燈。
也就是說,裡頭的人還沒有睡?
她心裡緊了一下,背身貼在大理石的照壁後頭,懸著心慢慢探頭。
整個內室,空寂冷靜,只有趙樽一個人在。坐在一張紫檀木的雕花羅漢椅上,他身上僅著了一件黑色軟緞的寢衣,束腰的玉帶鬆鬆的繫著,一雙眼睛半合半開,有著少見的慵懶之態。而他面前的小几上,擺放了一個棋盤,還有好幾個白闐玉的酒壺。
空氣裡浮動著的,全是“茯百酒”清冽輕幽的香味兒。
這熟悉的酒香味兒一入鼻,夏初七覺著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就連背靠著那大理石上的浮雕,似乎都在生硬的咯著她的背。而那顆因為緊張而懸在嗓子眼兒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
他又頭痛了?
頭痛就喝茯百酒。明之不可為而為之,這不是在找虐嗎?
捂著心窩子,下一瞬,她又重重咬上了自個兒的嘴巴。
傻叉了不是?人家一個堂堂的王爺,怎麼著小日子也比她過得逍遙快活吧,她這又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
這麼一咬,痛感便讓她清醒了不少。
撤吧!管他那麼多。
她要找的人是傻子,如果不到萬不得己,不能與這趙賤人正面為敵。而這個內室就這麼大,一眼能望穿,自然不可能藏了傻子那麼一個大活人。尋思著,她慢吞吞地縮回腦袋,深呼吸了一口氣,一步一步又往門口走。
照壁到門的距離很近。
但她走得極緩,極慢,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
不料,就在她準備閃身而出的時候,身後突然掠過一道風聲,她警覺的一回頭,便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如同食人的大老鷹一般,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來,面上帶著冷硬的,迷惑的,或者說複雜的情緒。
先人闆闆的,這樣也會被發現?
夏初七心裡狠狠一抽。
不容考慮,她伸手探入懷裡,正準備襲擊他,不曾想他卻突然出聲。
“楚七?”
那聲音,帶著幾分酒意,還有說不出來的低沉沙啞。
她心裡抽抽了一下,緊皺的眉頭開啟了。
不用再多想,她已經暴露了。在他的面前,想要再逃脫就難了。可不論如何,趙樽要抓的人,始終只有她夏初七而已,本來就與傻子沒有多大的關係。今兒入得驛站來,她便打定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再想想,也沒有什麼可害怕的,與他鬥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最多不過一死,怕個屁?
眯了眯眼睛,她收回了手來。看著面前高大的身影,鎮定自若的退後一步,將後背緊貼在門上,手心緊攥著,目光裡生出幾分嘲弄。
“晉王殿下,你贏了。我回來了,任你處置,把傻子放了吧。”
趙樽一動不動,酒意朦朧的打量著她。
“嗯?你說什麼?”
夏初七嗤了一聲兒,挑高了眉頭,“裝蒜有意思嗎?”
他近了一步,冷冷的眸子還是那樣看著她。
接著,一步,又一步,慢慢逼近。
隨著他越來越近,那一股子撩人的酒香味兒也撲面而來,激得夏初七心臟完全不受自個兒控制的加快了跳動的頻率,那種熟悉的,惱人的,讓她心煩的壓迫感,狠狠揪著她的心。
一邊兒暗罵著自個兒不爭氣,一邊兒她又恨得牙根兒發癢。
“要我的命你拿去便是,為難一個傻子有什麼意思?”
“嗯?”趙樽輕輕問了一聲,眸子裡劃過一絲冷冽,遲疑地看著她,像是真的壓根兒就沒有聽明白似的,抬頭撐了下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