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不料那個背影突地晃了一下,像是站立不穩,扶住了門框。
“陳大哥,你怎麼了?”她緊張地跑過去扶住了他。
人一著急,把舊時的稱呼也喊了出來。
“無事……”陳景似是沒有察覺她的稱呼不妥,緩緩轉過頭來,目光爍爍地看著老孟,突地苦笑了一下,“給我吃的什麼藥?”
這般的峰迴路轉,晴嵐始料未及。
不是小二想給他下藥麼?怎麼扯上了老孟?
老孟黑著的臉上,略略有一絲潮紅,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推託。只是不好意思地上前,也伸手扶他,低聲道:“駙馬爺,局勢緊張,護軍營你是去不得了。你應當明白,爺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你,免得你陷入兩難,徒惹一身腥——這漷陰鎮山青水秀的,你就暫時在這裡委屈一些時日吧?”
陳景扶著門框的手緊了緊,眉頭越皺越深,身子也慢慢地滑了下來,靠在門框上,一句話都沒有說。可事先完全不明白真相的晴嵐,看著事情的突轉,看著不再說話的陳景,心裡狠狠一疼。
她蹲身扶住他的肩膀,抬頭問老孟。
“老孟,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孟無奈,避重就輕地道,“爺吩咐的,藥下在酒裡,難保不會被他識破,給駙馬爺的藥,得下在碗壁上……”
這世上最瞭解陳景的人,果然還是趙樽,只是這樣的結果,屬實讓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晉王妃吩咐小二下了一次藥,是為了撮合她,而晉王也下一次藥……卻是要留住他?他兩口子倒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嘆,“殿下和王妃,還真是天生一對啊。”
老孟點頭,看了已經昏睡過去的陳景一眼,又轉頭向懵懂的小二,“就你這藏不住事兒的德性,隊長也敢把任務交給你?”
小二哼一聲,嘴巴翹得老高。
“怎樣?你嫉妒我?隊長可是特地吩咐過,說我接這任務最合適過。”
晴嵐微微一嘆。
小二不懂,她卻懂——王妃是在逼她。
她是烏龜的性子,溫吞、緩慢,習慣性逃避與退縮。若不是小二今天的多嘴,也許她會把心事永遠埋在心底,到死都不會向陳景坦白這份情義,也永遠不敢去捅破這層窗戶紙。但借了小二的嘴,她無所遁形了,高低也只能往上衝了。
~
“爺,你可真夠狠的!”
得聞了趙樽在漷陰鎮的安排,夏初七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她自恃自個兒都是流氓出身,偶爾搞一點小動作,搞一點小陰謀小詭計,但也無傷大雅,在趙樽這樣直接對陳景進行“殘酷鎮壓”的手法面前,她的流氓本事簡直小巫見大巫。
悠哉悠哉的騎在馬上,她考慮了一會兒,又回頭問他。
“趙綿澤知道了,追究下來怎辦?”
趙樽低頭瞥她一眼,聲音平靜得出奇,“等京師得到訊息,已是一個月後。等旨意再傳達下來,又得多久?”
心裡“咯噔”一下,她已然明白了,“你需要的時間,足夠了麼?”
趙樽許久沒有回答,視線平視著遠方。蒼茫大地上,春日的微風絲絲吹過,撩動著他的頭髮,還有他黑色的披風,讓他冷峻的面孔上,更添一抹無以言表的複雜與深邃。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突地道,“不管夠不夠,總歸不會累及陳景。”
這倒也是!夏初七坐在他的身前,手心撫著大鳥的鬃毛,認同的回答完,又有些不解地盯住他,“不都說天高皇帝遠,即便累及了他,不也是得許久以後?到那時,誰又知是個怎樣的光景?”
想了想,她捋了一下頭髮,呵地輕笑了一聲,“其實爺,我很喜歡現在的平靜日子,要是能永遠留在永平府或是漷陰鎮也是好的。你與我,還有我們的朋友,待在一處,春看綠芽夏摘花,秋賞黃葉冬弄雪,是何等的愜意自在?”
心情安逸了,她說得隨意,可待她說完好久都沒有聽到趙樽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在目前來說,太過沉重了。萬事俱備就欠東風的時候,她這完全是在給趙樽的起兵潑冷水。
歉意的一笑,她正準備換個話題,突見官場上的人,一律放著小跑,急慌慌地往城門口奔去。就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就是一個城縣,但不屬北平府管轄。
原本他們是要從城外官道繞過去的,見狀不由停下腳步。
“去看看。”
趙樽吩咐完,丙一便點頭,徑直下了馬,隨著那一群人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