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做法,說懂,確實也是真心懂的。
趙樽靜靜盯她片刻,黑眸裡的視線變幻不停。
良久,他都沒有吭聲兒。
慘烈的喊殺聲,直入天地。
戰馬哀鳴,人在嘶吼,天際,突地劃過一道驚雷。
“轟”聲裡,人群裡突地俯衝過來一騎,他黑甲黑馬,疾馳上前,人還未走近,已然翻身下馬,拜倒在趙樽的跟前。
“參見晉王殿下。”
那人正是先前得了命令前往陰山的陳景,他甲冑上的顏色,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太分明,但夏初七卻明顯地嗅到一股子淺淡煌血腥味兒。
趙樽抬了抬手,示意他起來。
“情況如何?”
陳景抱拳,聲音與不遠處尖銳的嘶吼混雜在一起,顯得猶為沉重,“幸不辱使命!北狄在陰山皇陵的守軍共計兩萬八千餘人,已斬殺十之八九,餘下的苟延殘喘,已不足懼!東方青玄所帶部眾,傷者過半……”
趙樽點點頭,目光越過陳景的肩膀,落在不遠處的戰場上,只見一名兀良汗計程車兵與一名北狄士兵同時舉刀格鬥,一個人慢了一步,登時被鋒利的刀子砍斷了一隻胳膊,鮮血濺射……可那殺紅了眼的兵卒還沒有從勝利中回過神兒來,另外一名兵卒手上的彎刀已經從他的脊背貫入……
趙樽眉頭一蹙,眼神遙遠得仿若一隻俯瞰蒼穹的孤鷹,過了好久才從那邊的廝殺人群中轉到陳景的臉上。
“做得很好,辛苦了。”
“屬下應當的。”陳景頷首。
趙樽眼神冷漠地望著前方,勒緊韁繩往前走了幾步,突地又一回眸,靜靜的看向夏初七,那目光裡有胸有成竹的鎮定,也有算無遺策的自信。
“阿七,我若願意,無人可以與我抗衡,東方青玄也不能。”
他說此話時,喑啞的聲音裡,有一抹淡淡的無奈。
皎潔的月光下,萬物生輝,而他冷漠的影子,凝成雕塑。
夏初七的目光越過他的身子,看向那一群還在搏殺的人,眉頭緊緊一鎖,表情十分淡定。
“是的,我相信,你是冷兵器時代,最牛逼的戰神。不僅在於武力,還在於謀略……”轉眸,她朝他莞爾一笑,一字一頓,“趙十九,我服了你。”
“誠心的?”他問。
“誠心的。”
“不是諷刺?”
“不是諷刺。”
她話音剛落,“轟隆”一聲,夜幕下的天際,雷聲滾滾而來,掩蓋了她最後那一抹淺淺的笑意。
趙樽略一斂目,“那好。”
說罷,他調轉頭來,策馬上前,踏著遍地的鮮血,對著暗夜昏暗的光線中,還在廝殺的人群,沉聲一喝。
“都停手。”
淡淡的三個字,簡單得簡直不能用簡單來形容。可他話音一起,陰山北坡上餘下的人,竟是紛紛一怔,喊殺聲頓時停住。在東方青玄輕輕一揮衣袖之後,廝殺徹底停了下來,刀劍入鞘,刺耳的金鐵聲劃過耳際。
爾後,沉靜。
偌大的天地間,無數的人,仿若靜止。
北狄的守陵軍隊已被剿滅,剩下來的人只有趙樽的人和東方青玄的人……也就是說,如今陰山的局面,只剩二虎相爭,可是,這二虎裡,先前東方青玄的人馬在對陣北狄守陵軍隊時,已然元氣大損,而趙樽的“十天干”人數上雖不及兀良汗多,卻兵強馬壯,全是精銳,再纏鬥下去,結果顯而易見——東方青玄已阻止不了趙樽。
當然,北狄人更是阻止不了他。等守軍被殺之事,傳到哈拉和林,待哈薩爾反應過來,再派兵前往,到達陰山,最少也得四五天……這個時間,足夠趙樽利用了。
然而,三方纏鬥,眼看趙樽就要獲勝,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卻突然單方面喊停了。
這個人,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無數猜測的目光,都落於他一身。
可他目光寂寂,眼神悽悽,勝了,停了,卻不見高興。
東方青玄勾了勾嘴唇,從人群裡緩緩地騎馬出來,抬起左袖淡淡地抹了一把刀上的鮮血,與趙樽目光相視著。在天地萬物的寂靜中,輕輕一笑,發出一道清越的聲音。
“晉王殿下,玩夠了?”
冷眸微眯,趙樽的聲音裡,一片諷嘲之意。
“大汗,可有心服口服?”
兩個人的樣子都極是從容,默默相視著,彷彿一對久不見面的友人在閒聊敘舊。沒有鮮血,也沒有殺戮,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