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小宮女小心翼翼地扶了扶她。
阿木爾甩開她的手,清冷的眸子,比夜還涼。
“分明是他,逼得我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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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濤院外,種植了一片小松樹林。微風輕拂下,雖說沒有“松濤”,卻也“沙沙”有聲。
亥時已過,太皇太后吃下藥,有氣無力地倚在床頭上,偶爾咳嗽兩聲,時重時緩,一直未停。可是等她攤開捂在嘴上的手絹時,卻發現上面有兩團暗梅般的嫣紅。
“丫頭,怎的還有血絲?”她面色有變。
夏初七正在低頭為她搗鼓敷料,輕輕拂一下額頭上凌亂的頭髮,她沒有抬頭,假裝自己很盡心,嘴裡支支吾吾地道,“驚馬發瘋,震傷內腑,這一時半刻,哪裡就能好起來,總歸得花些時間的。”
看她說話的情緒不對勁兒,太皇太后不由疑惑的斂眉,“你可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啊。”夏初七搖了搖頭,不能沒有抬起,那顆腦袋耷拉得更厲害了,“先前張太醫不都說了麼,這次傷得不重,慢慢調養也就就好……”
“是嗎?”太皇太后突然沉重了聲音,“兩年多前,太醫院的那幫飯桶,人人都說哀家是‘復傷風邪,鬱久成癰’,就你一個人為哀家診出是中毒之症。若非得了你的方子,哀家又怎能多活這兩年?他們說的話,哀家不信,只信你。”
原來她也知道是自己救了她啊?
夏初七默默的嗤之以鼻,眉梢耷拉一下,眼睫毛使勁兒一抖,用一種看上去“很複雜,很高深莫測”的表情偷偷瞄她一眼,又趕緊收回來,欲言又止的咬住下唇,就是不說話。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她這般,自是勾起了太皇太后的興趣。
“到底哀家的傷如何了?”
“無。”她搖了搖頭,繼續搗鼓敷料,“傷確實如張太醫所言……”
“傷如他所言?”輕呵一聲,太皇太后笑著,一雙打上了深深皺褶的眼睛,眯得更狠,卻是不再問,反而轉了話題,“不瞞你說,即便這次不被馬踢傷,哀家估計也命不久已。近些日子來,哀家咳嗽加劇,疼痛越發難忍。不知我這病,可否還有金匱良方?”
金匱良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夏初七心裡冷哼一聲,臉上卻未表現出鄙視之態,神色鄭重,仔細端詳她片刻才道,“兩年多前,我已明確告之太皇太后,此‘毒’已擴散入肺,在肺上形成了腫瘤,無特效藥可治,得靠你自己的機緣和與毒抗爭。想來是您這兩年潛心向佛,修身養性,行善積德,得了菩薩的庇佑,這才嚇退病魔,實在與我的方子無關。”
正常人都恨不得為自己表功,可她卻是謙虛上了。於是乎,她越是謙虛,越是不肯承認,太皇太后越是覺得她留了一手,只是不肯再為自己治療。而且,她句句“潛心向佛,行善積德”裡的反諷,也足夠她琢磨為何病發了。
“丫頭,你可是怨我?”
人不生病時,不會露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不得不說,這太皇太后受了重傷,又成了當初那個臥病在床惹人垂憐的老奶奶,讓向來以醫德自居的夏初七,差一點又犯了憐憫之心。
不過,還是差一點。她斂眉,“太皇太后何出此言?”
“若不然,你為何不肯再為哀家診治?”
夏初七心裡曬笑。她怎麼會不治呢?治自然是要治的。不過治歸治,不僅要治身,還要治心。
似是考慮了一陣,她狠狠咬了咬下唇,突地放下下敷衍,慢慢跪了下來,默默為膝蓋默哀了片刻,才驚慌道:“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你何罪之有?”
夏初七雙手撐地,身子往前傾前,護著自己的肚子,低低頷首道,“太皇太后的腫瘤,當初我說過是因為隕石輻射之毒,無藥可治,只能調理,其實……我是有一個法子的。”
太皇太后這種人極是自負。若是夏初七直接告訴她“藏了私”,她定然不肯相信,還以為她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如今是她自己看出來的,反倒心裡一鬆,信以為真了。
“你啊!瞞得哀家好苦,還不趕緊說來?”
果然說真話沒有人信,假話更容易哄到人。
夏初七默了默,抬起頭來看著她,一本正經地道,“腫瘤之症,極是兇險,原是絕症。但我家族所傳的醫書中,留有一個老祖宗的藥方。只是藥引極是難得,且煉成不易……”
輕“哦?”一聲,太皇太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