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35部分

自古“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打仗靠士氣,士氣靠將領。

趙樽的不敗神話,向來都是晉軍將士勇於衝鋒陷陣的牢靠基石,他若沒了戰鬥力,底下的人哪裡來的膽兒去打仗?

涼爽的夜風中,陳景與元祐披甲佩刀,卻一身的熱汗。他們在各個大營走了一圈,與將士們說說笑笑,一來穩定軍心,二來也順便讓他們知道晉王對靈璧之戰,有十足的把握,早已成竹在胸。尤其晉軍如今佔領了齊眉山的防禦要塞,易守難攻,要收拾耿三友那個龜孫子,便是晉王不出手,就他倆也夠夠的了。

看兩位將軍英姿煥發,將士們信心大增。

可元祐與陳景的肚子裡,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灑脫是假的,憂心如焚才是真的。

從營裡回來,他們去了趙樽的中軍大帳。

帳裡頭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一絲光線都沒有。若不是他們目力好,很難發現坐在案几後面一動不動的那個人。元祐咳嗽一聲,扇了扇滿帳子的酒氣,皺眉走過去。

“天祿,你怎麼不點燈?”

說罷他又扭頭,低吼,“鄭二寶!你死哪去了?”

鄭二寶“噯”了一聲,苦巴巴跑進來,瞥著趙樽,嗓子發虛。

“奴才,奴才……唉,是主子說,主子說不要的。”

“嗤”一聲,元祐揮手,“滾蛋吧。”

幾個人在門口喧譁,趙樽卻毫無反應。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案几後的椅子上,彷彿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元祐搖頭叉腰長吁短嘆,陳景卻是行動主義者,在他嗔怪的時候,已經把屋子裡的油燈點亮了。可不亮不知道,一亮嚇一跳。只見趙樽枯坐在椅子上,鬍子拉碴,眼窩深陷,面色蒼白,英挺俊拔的面容憔悴不堪,冷硬英氣的五官也被憂鬱折磨得冷鷙陰沉,就像杵了一尊活閻王在那兒。他整個人沒有生氣,沒有殺氣,只有酒氣。

陳景上前,躬身行禮。

“爺,夜深了,您早些歇著吧。”

“出去!”感受到光源,趙樽不悅地眯了眯眼,聲音沙啞,低沉,略有怒意。像是沉醉在一種不太清醒的酒醉狀態中,他並沒有看元祐和陳景,拿起手邊的酒罈便往嘴裡灌。而此時,他身側的案几上,也不是往日成堆的公文,而是一罈又一罈的烈酒。他的眸中,也不是運籌帷幄,殺伐果斷的肅色,而是離愁與疼痛生生薰出來的哀傷。

“孃的,你到底喝了多少啊,可燻死小爺了。”

元祐與他關係不同,在這營中,說話也是最不客氣的。他死勁扇著空氣裡的酒味,一把過去揪過趙樽的胳膊,從他手上搶過酒罈,“嘭”一聲摔在地上,然後用力扼住他的肩膀,低頭與他對視,“我就奇怪了,天祿,你怎麼還沒有乾脆醉死了事?”

趙樽眯了眯眼,冷冷掃他一眼,想要說話,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了好一陣,陳景心疼得過去為他拍著後背,元祐卻瞪了一眼,放開他的肩膀。

“作吧,作死就好了。”

趙樽喉嚨沙啞,咳得猛烈,好一陣才停下來。

再出口的聲音,像從喉間擠出來的,低沉,壓抑。

“沒有阿七訊息嗎?”

除了上陣殺敵,只要有人靠近他,他便拿這句話問人。

即便是陳景與元祐早已習慣了他的調調,還是不免唏噓。

趙樽這一生,決勝千里,算無遺策,從未失過手。但是這一次,他在靈璧使出的苦肉計,卻沒有奏效,晉王妃愣是無影無蹤,半點訊息都無。這樣的結果,似是擊垮了趙樽的信心,他的鬥志也一日比一日渙散。從來沒有吃過敗仗的他,這一仗,分明輸了——不是輸在耿三友手裡,而是他的女人。

看著他半醉半醒卻滿帶期望的眼,他們知道自己的回答,終究要令他失望,所以索性不答。陳景默默地撤掉了他的酒罈,為他倒了一盅熱水,又讓鄭二寶把熬好的湯藥端了進來,塞到他的手上。

“爺,吃了藥,早些歇吧。”

“不喝。”趙樽嫌棄的擺手,“阿七的藥,是不苦的。”

有不苦的藥?不苦的是心吧。

陳景暗歎一聲,“爺,你這是何苦?”

他在問,趙樽卻分明沒有聽他,他揉著額頭,厲色的目光,似影似幻,又像是剛從夢裡醒來一般,神情有些遊離,被酒精燒過的大腦,也有短暫的失態。

“我夢見阿七了。她在怪我。”

元祐拍著自己的腦門兒,無力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