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收到夏初七的家書時,他就像突然中了邪一般,心思上來,怎樣都控制不住。二話不說便策馬回奔北平,就只為了見她一面。
明兒一早,他還要返回大營,準備進攻居庸關。
正常人都清楚,在這樣的時候,他其實是不該回來的。但他也說不出為什麼,心裡那一份念想太過強烈,強烈得他終是拋下了十萬大軍,回到這個安寧的城市。
能在戰前見見妻女,興許才能更好的發揮。
他這般安慰著自己,在大街上放開了馬步,踩得“噔噔”作響,不多一會兒便到了晉王府。府上的門房見到是他,唬了一跳,隨即便面露喜色,想要進去通報。
趙樽阻止了他。
阿七和孩子在唸叨他,他便給她們孃兒倆一個驚喜。
得知夏初七這會兒在灶上,他沒有帶任何人,只一個人踩著被雨溼透的青石板,徑直往灶房而去。
還未走近,便聞到一股子食物的香氣,還有一種獨屬於家的煙火味兒,淡淡的,輕幽的,十分好聞……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再無戰事,四海昇平,他與阿七,帶著他們的孩子,能如此平靜地在人間煙火裡度過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灶房裡,小寶音在“咯咯”發笑,逗著小狐狸。
“狐兒,跳高一點。跳高,給你吃。”
“嗷嗷嗷嗷……”
狐兒在驚叫,那聲音,聽上去與狗竟是沒多大的區別。
“哈哈,狐兒跌倒了,跌倒了……”
不知得了怎樣的樂趣,寶音又開懷大笑起來,“咯咯”作響的聲音童稚、清脆,也極為快活。這讓作父親的趙樽心潮澎湃不定,覺得能保護好她們的安寧與幸福,即便拿命去換也是值得的。
“寶音,小心些,你抓到它的腳,一會它急了咬你。”
又一道聲音傳入耳中,趙樽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那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彷彿魔音一般,迅速捲起他心中的萬般柔情。
隔著一扇薄薄的窗戶,看著窗戶紙裡面朦朦朧朧的影子,聽著窗戶裡面的笑聲,他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鬍鬚,竟是沒有進去的勇氣。
他這般不修邊幅的樣子,讓阿七和寶音看見,會不會介意?
他要不要先回房沐浴,換一身衣裳再來?
~
窗外有人站著,夏初七半點都沒有察覺。
這個點兒,是她做菜時間。
不管她情不情願,高不高興,自打“會做一百二十八種美食”的牛皮吹出去了之後,她就無奈地成了小寶音的御用廚子,也順理成章地變成了一界烹飪大師。炒、爆、熘、炸、烹、煎、燉、熬、煮、蒸,樣樣都來。
如此,她把小寶音的口味也養刁鑽了。
除了她做的菜,別人做的她都不肯賞臉。
雖然每一次小丫頭把菜吃到嘴裡,都會愉快地高呼“阿孃好棒,阿孃做的菜最好吃”,可是夏初七看著她那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子,總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這姑娘到底是真的覺得她做得好,還是想整她?
直覺告訴她,答案應該是後者。
可想到寶音的年歲,她又覺得是前者。
“唉——!”
挽著袖子,她重重地揉著麵糰,嘆息不止。
在灶上幫廚的兩個胖廚娘看她如此憂心,心尖子都擰緊了,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去問,“王妃,若不然您去歇著?我們兩個來做。”
“不必了。”夏初七瞄一眼寶音,正巧碰上小丫頭“殷切”的目光,頓時淡了偷懶的心思,努了努嘴巴,小聲道:“你兩個給我打下手便成,諾,把那邊的豬肉洗淨了,剁成末,再去拿兩朵香菇來,切成細絲,細一點啊……”
“噯噯,好嘞。”
廚娘巴不得不來幫忙,還免得挨小郡主的說道。
她們愉快地回應著,便各自去忙。可剛一轉頭,就看見了杵在灶房門口的老爺子——夏廷贛。那老頭兒花白著的頭髮,稻草一般亂蓬蓬的頂在頭上,身上的衣裳也像是裹了一層泥巴,不太乾淨,一副狼狽的樣兒,怎麼都不像王爺的岳丈。
“噓——”
大抵是看見夏初七沒有轉頭,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夏廷贛得意的笑了笑,朝廚娘使一個眼色,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我拿東西……不要告訴她。”
他指了指夏初七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走到灶頭的盦籠邊上,掀開罩子,便身手利索地把盤子裡一隻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