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人,一個字都沒出口,便為了一場原本與他們八杆子都打不著的戰爭,祭出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沒有人是不怕死的。
在死亡的陰影面前,在“冷麵閻王”震懾面前,京軍陣形散亂了,被晉軍裡的那一支蒙族騎兵“泰安衛”衝擊的七零八落。
趙樽冷冷看著面前黑壓壓的人群,縱馬向前幾步,舉劍一呼,“晉軍聽令,鄔成坤縱兵為惡,屠殺百姓,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為枉死的百姓報仇!”
“報仇,報仇!”
復仇之火,越燒越旺。
兵敗如山倒,混亂之中,鄔成坤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隔著人群看向遠處卓然而立的趙樽,一雙赤紅的眼睛,漸漸涼卻。
京軍的包圍圈早就衝散了。
無數的兵士都化成了屍體,倒在他的面前。
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始料未及。
更沒有想到,會輸得這麼慘。
難道真就這樣回天乏術了?他表情呆滯片刻,突地回頭,朝身側的副將大吼一聲。
“快,向蘭尚書求援。”
除去今日圍攻北平府永定門的人,京軍還有至少一半的兵力,屯於十裡外的大黃溝,在蘭子安的掌握手上。
在他們前往叫陣之前,蘭子安給了趙樽兩日期限,自是不同意鄔成坤的舉動。可鄔成坤素來看不上蘭子安少年得勢的樣子,嘲笑他一介書生意氣,根本就不懂得帶兵打仗,一意孤行要逼趙樽棄城投降。可他哪會想到,“軟”了這樣久的趙樽,原來早有準備。
在看見神機營攜帶詭異的火器加入戰場時,他便已經恍然大悟了——原本一切都是圈套,在他得意忘形時,早就已經鑽入了趙樽的計謀裡。
趙樽兵力是少,如果與他硬戰,勝負難說。
但趙樽不跑,不走,不戰,分明是假。
若是他沒有野心,又如何會訓練一支那麼強大的神機營?若是他沒有野心,那些不知打哪鑽出來的蒙族騎兵,又是來自何處?
他終於懂得了,趙樽想要的是一個起兵的正當理由,一個做給天下百姓看的理由,同樣,他也需要一個反敗為勝的心理契機……
他的行為成全了趙樽。
那些無辜百姓的死,是趙樽起兵南下的最好藉口。
半個時辰後——
鄔成坤臉上濺到的鮮血更濃了,京軍的隊伍也越縮越小。可晉軍士氣如虹,越戰越勇,終於把他們逼到了絕路。
一生戎馬,鄔成坤曾經跟隨洪泰帝打過無數的勝仗,雖知趙樽驍勇,但心理上一直看不起他這樣的後生小兒。如今一敗塗地,遙望蒼穹,他後悔不已,真想自戳雙目。
不願意面對現實,他卻不得不承認,他敗了,敗得一塌糊塗,所有的一切,經營了一輩子的一切,都將在北平一戰中轟然崩塌!
“鄔大將軍。”晉軍中有人大喊,“晉王仁慈,降將不殺。你還是趕快跪到我們殿下面前,大喊三聲祖爺爺,求他饒命?”
先前鄔成坤逼趙樽下跪的事,晉軍都記上了仇,如今局面反轉,不損一下鄔成坤,又如何消得了那口氣?
“哈哈哈!”
有晉軍嘲笑著大喊,“只是下跪認輸哪裡夠?舔幹我們殿下腳上的泥巴,爺爺們才能饒他一命。”
“哈哈!鄔老兒,你也有今日!”
“跪吧!跪——”
現實報來得如此之快!
鄔成坤看著晉軍中一個個年輕的將領,他們意氣風發,卻都是他往昔在朝堂上根本沒有見過的生面孔,便知曉這些全是趙樽培養的新生力量。
琢磨一想,他不由暗歎——朝中無將的皇帝,根本不是趙樽的對手。趙樽是有備而來,可京師的小皇帝還在做著他的美夢,根本不知趙樽的真正實力。
“大將軍!”
他正嗟吁,一個京軍兵士衝了過來,扶了扶歪著的頭盔,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結結巴巴地道:“蘭尚書說……說……”
“說什麼?”鄔成坤氣得啐他一口。
“說大將軍你不聽勸告,擅作自張,自食其果也是應當。如今晉軍士氣大增,京軍且不可與他們硬碰硬,他已領兵退往霸縣,並將此間情況上奏朝廷,請求陛下定奪,治你之罪。”
“什麼?蘭子安這個狗孃養的。”
鄔成坤臉色蒼白,聲嘶力竭地吼了一句,那種孤立無援的絕望、悲涼,和著晉軍給他的一聲聲羞辱,使得他情緒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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