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之外,還有晴嵐與陳景的女兒,小名兒囡囡,大名還沒有來得及等到陳景為她取。趙樽在華蓋殿見到了甲一,也見了那個三歲的小姑娘。粉嫩的小丸子身子有些瘦弱,性子內向,靦腆,入了皇城,便有些緊張,扯著寶音的手,怎麼都不肯放。
兩個小丫頭在北平生活了那麼久,儼然已經成了信賴的小夥伴兒。
六歲的寶音是個懂事的丫頭,尤其在囡囡面前,她儼然就是個大姐姐。一手牽著囡囡,一手拎了個繡著荷葉邊的小包,屁股後頭還跟了一隻小狐狸,小模樣兒俏皮好看,膽子不小,氣勢也不弱,在看見趙樽的第一眼,她並未認出他來,下意識便攔在囡囡跟前,想要保護她。但略略蹙眉凝思一瞬,她便回憶起來了。放開囡囡,丟了小包,蝴蝶似的飛撲到趙樽的懷裡。
“阿爹,真的是寶音的阿爹,阿爹,寶音想死你了……”
“乖,回來就好。”趙樽撫著她的頭,聲音喑啞。
寶音咯咯笑著,抱住趙樽的腿蹭來蹭去,撒著嬌。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抬頭四處張望著,小眉頭緊緊蹙起,“阿孃呢?寶音來了,阿孃怎麼不來接我?”
趙樽眉心一擰,沒有回答。
卻讓奶孃把炔兒跑過來,彎腰遞給寶音看。
“寶音,這是弟弟,他叫炔兒。”
幾個月的炔兒,眉目已長得很是俊秀,那小眉頭小眼睛小嘴巴,機靈得像一隻可愛的小動物,看得六歲的寶音心性大起,馬上便忘了剛才的問題,也忘記了她的阿爹,小心翼翼地抱著炔兒襁褓,便自得其樂的逗弄起來。
趙樽這才直起身,衝呆呆發怔的囡囡招了招手,和顏悅色地道,“你是囡囡?”
三歲的小囡囡看到生人很害怕,她咬著下唇,條件反射地偎入背後的奶孃的懷裡。奶孃瞄一眼趙樽,緊張不已,扳正她的小身子,小聲兒教道,“小姐,快給陛下請安。說,陛下萬福金安。”
囡囡在北平時,沒有那麼多的禮數,平常很得自由,看著這肅穆的大殿,看著一個個小心翼翼的人,她害怕不已,扁了幾次嘴巴,還是沒有出口。
看得出來她不如寶音頑劣,性子也淑靜許多。
奶孃還要說什麼,趙樽抬手製止了她。
慢吞吞走過去,他蹲在囡囡身邊,看著她眉眼中熟悉的影子,抱起她來,喉嚨微梗。
“不必叫陛下了,往後跟著寶音,叫阿爹吧。”
一個時辰之後,永祿帝在華蓋殿下旨,收廣武侯陳景之女為義女,冊封為通寧公主,賜名為嵐。從即日起,通寧公主陳嵐養在宮中,與寶音公主為伴,不分尊卑上下。
讓人帶寶音與囡囡下去安置了,趙樽在御書房裡單獨召見了甲一。
自打四年前北平一別,兩個人也是首次見面。
那時是主僕,如今是君臣,身份有了變化,但彼此間最基本的情分與默契還在。
“坐吧。”趙樽對甲一的態度,似是比旁人更為親和。
可甲一對趙樽的態度,除了最基本的恭順之外,又似有不同。
他沒有坐,只是問:“在路上便聽說了,王妃如今怎樣了?”
趙樽眉頭一蹙,繼續回答這個答了千遍的回答,“生病了。”
甲一瞄他一眼,突地半跪垂首。
“陛下,是屬下對不住你。”
趙樽清冷的視線落在他滿是愧色的臉上,卻極為平靜。不待他請罪,便輕點問道,“她去過北平,也見過你的?”
沒有想到他能猜到,甲一微微吃驚,續而沮喪,“我若是曉得會出這樣的事,我便不會容她離開晉王府自去。這件事,我千不該,萬也不該,都是我的錯。請陛下責罰。”
趙樽屏氣凝神盯他半晌,眸子黯沉,卻抬手讓他起來,淡淡道,“責罰若是有用,我第一個責罰的人,便是自己。”揉著額頭,他漆黑的眼眸裡,閃著一抹複雜的光芒,似是自嘲,又似是悲苦,“再說,阿七的脾氣,你我都瞭解。她下定了決心的事,誰又阻止得了?”
這是實事,甲一也不得不承認。
他緩緩起身,靜靜立在趙樽面前,似是還想再問些什麼。
可到底跟著趙樽日久,他能看得出來,趙樽不想再提這件事。
擔憂著夏初七,他眉心狠狠擰起,卻沉默了。
趙樽淡淡看他一眼,“寶音還不知情吧?”
甲一道,“屬下沒有告訴公主。”
趙樽讚許地點點頭,“孩子還小,便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