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聲吆喝道:“上頭是哪位兄弟當值?某折衝府的馮六,奉吾家都尉之命,有緊急要務進城,還請兄弟通融一二!”
嘴裡說著請求的話,但語氣卻甚是隨意。因為這樣的事兒,他們不是頭一回兒做了。因他們都尉和別駕是世交,都尉麾下的護衛與城裡的差役、戍衛也相熟。
大家都在一個屋簷下討生活,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誰還沒個求人的時候?
但凡是遇到類似的情況,守城的差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抬抬手就把人放進去了。
不想,今日卻出了意外。
那自稱馮六的人喊完話便等著有人開城門。但,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城門上都沒有什麼動靜,就在城下幾人等得不耐煩,正欲再喊話的時候,城門樓上傳出一聲低沉的男音:“可有都尉的手書?”
馮六一怔,旋即笑道:“並無手書。”
說罷。又恐對方不信,忙又補了一句:“兄弟是新來的吧,某是都尉的護衛,也是慣常在縣城走動的……這也不妨事,待明日某的差事辦完了,某請你去雲家酒肆吃酒!”
許是為了套近乎,馮六還故意哈哈笑了幾聲。
結果,等待他的確實令人尷尬的沉寂,城門樓上再次出現了無人應話的情況。
馮六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也有些火了。心裡暗罵:孃的,這群黑心肝的鼠狗輩,平日裡一起吃酒的時候跟咱們稱兄道弟、親熱的跟一家人似的。等到用到他們的時候,這群無賴就特麼的裝傻充愣了。
孃的,等今日的事兒過了,看小爺以後怎麼收拾你們,以後你們誰要是想再求咱們辦事。咱也擺擺架子、拿一回大!
其它幾個騎手也覺得有些打臉,再加上來之前他們喝了些酒,雖是些劣質的低度酒,但度數再低的酒喝多了也上頭。
方才一路狂奔,加快了酒精在體內的運轉,這時。酒精已經湧上了大腦,暫時影響了他們的正常思維。
見城門樓上始終都沒有回話的時候,幾人終於忍耐不住。叫囂著:“孃的,快開城門呀,耽誤了都尉的大事,你們誰能擔待得起?”
幾人輪番吼叫了一通,城門樓上終於又有回應了:“可有什麼憑證?”
問題言簡意賅。至少城下的人都聽明白了,人家這是不信他們呀。
其實。若是放在正常情況下,幾人會耐著性子跟上頭的人解釋一二。但今日,在酒精的影響下,幾人都有些暈頭暈腦,膽氣也比平常壯上許多。
這會兒接連被人冷待,一時火起,又齊齊怒罵:“你她孃的,你沒長眼睛呀,不認識我陳九?還敢驗我的印信?你個死狗奴,還不把城門開啟?瞎驢生(唐時罵人眼瞎的話),有眼無珠的痴漢……”
各種不堪入耳的低俗咒罵張嘴就來。
也不能怪陳九童鞋暴怒,他可是都尉第一得用的護衛,雖沒什麼官級,但在鄯州這個地界兒上,絕對能橫著走。就是府衙那些七八品的小官見了他,都要親熱的喊一聲‘九郎’或是‘九哥’。
同伴們見陳九罵得酣暢,酒勁兒一上來,他們也跟著附和。
一時間,城門下罵做一團。
好一會兒,陳九等人罵得口乾舌燥的時候,沉重的城門後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接著是幾人挪動門閂的聲音,再然後,城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空間不大,只能容許一人走過。
見狀,陳九等覺得是自己的恐嚇、怒罵起了效果,上頭的那幾個‘兵奴’(唐時罵府兵、軍吏的話)怕了,認慫了。
大家很滿意,相互得意的看了看,忍不住的哈哈只笑。
笑完了,馮六打頭,先策馬趕往城門口,一人一馬堪堪從狹窄的縫隙穿過。
其它幾人紛紛跟上。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幾人全都進了城,但這一去卻是有去無回。
在董達與郭繼祖商量的計策中,陳九幾人進城後便去府衙做點兒小動作,給新刺史添點兒堵,若是能嚇得他知難而退,那就更好。
董、郭兩人都覺得,這件事兒並不難,陳九等人連突厥人都能對抗,更不用說嚇唬一個初出茅廬的白麵小郎了。
他們估計,約莫天亮前,幾人就能回來。
因為對此很放心,董達和郭繼祖繼續湊在營帳裡吃酒,直至天色微亮,他們才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兩人才頭痛欲裂的抱著腦袋坐起來,在侍從的服侍下洗漱換裝,然後又湊到一起用飯。
美美的報餐一頓,一老一小又相對而坐的喝茶湯解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