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燕五姑娘用到這個詞不是眼裡頭沒有他人又是什麼?
“崔晞!”燕五姑娘氣得頓足,轉回身來狠狠瞪著這人,臉上紅暈不知是惱得還是什麼。
“燕五,過了個年個頭兒沒見長,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是不是肉吃太多內火虛旺呢?”被喚作崔晞的這人笑吟吟地道。
燕五姑娘彷彿聽見身邊響起好幾聲嗤笑,不由疑心眾人聯想到前兩天她那馬拉肚躥稀的丟人事件上,臉上登時更下不來,惱羞成怒地尖聲叫道:“崔晞!你怎就沒病死掉!你——”
“小五!”一聲冷喝打斷了燕五姑娘後面的話,卻見是燕二姑娘,雖語聲嚴厲,臉上卻浮著淡淡的笑,隨之聲音也緩和下來,過來在燕五姑娘額上輕輕戳了一指,“開玩笑也要有個度,縱然晞哥兒打小就把你當親妹妹待,也不能這麼著跟哥哥說話。”
崔晞有沒有把燕五當親妹子看,這個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燕二姑娘卻就這麼堂皇地說出來了,有心人則清楚這不過是為了給燕五的口不擇言開脫,人崔燕兩家好到這個地步,孩子間鬥嘴說得過分些也是情有可原,且這話主要就是說給崔家人聽的,否則人家裡老太爺過大壽,你燕五在這裡咒人寶貝孫子死,換誰聽了能高興?
說罷這幾句,燕二姑娘臉上仍帶著微笑,卻又從齒縫裡擠出幾句低不可聞的話和燕五姑娘道:“你是痛快日子過得不耐煩了,還是嫌母親在這個家裡過得太順遂?”
燕五姑娘低下頭去,她就是再嬌縱也看得出來燕老太太對燕大太太的搓磨和燕三太太對燕大太太的針對,以往也沒少因為她言行上的過失連累燕大太太被燕老太太借題發揮,以及燕三太太的冷嘲熱諷,燕老太太疼她不假,可這份疼愛卻始終不能讓老太太愛屋及烏地對她母親更寬容,而她再怎麼受寵,也絕不敢去捋老太太的虎鬚。
見著燕二姑娘已經繼續向前走去,燕五姑娘意難平地狠狠瞪了燕七和崔晞一眼,咬牙切齒地壓低聲音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背地裡那檔子事!”說罷就快步跟上燕二姑娘去了。
燕七在旁邊直喀血:老子和崔小四有哪檔子事啊你給我說清楚再走!還有那群大媽你們看過來的都是什麼眼神啊?!笑成一副淫而不蕩的樣子也怪難為你們了啊!
和崔家四少爺崔晞的這份孽緣燕七也不想要,兩家幾十年如一日交往密切串門跟進自家屋一樣,兩家孩子從小在一起玩耍也是很正常的事啊!偏偏崔小四打小身體不好老和尚說得當女孩兒養到十二歲,於是不明真相的燕七小朋友八歲的時候去人家裡玩累了就大大方方地和人上炕午休把人給睡了,兩邊家長知道後就開玩笑要給倆人訂娃娃親,幸好燕二老爺夫婦都在邊疆沒人拍板,這事才當個笑話說說就放下了。可是他媽的不知道哪個碎嘴子後來把這事兒給傳了出去,與兩家相好的人家都聽說了結娃娃親的笑聞,每每看見燕小七和崔小四湊在一起玩,一群閒得蛋疼的貴太太們就各種起鬨飛眼兒若有所指地笑,難為她們一段緋聞炒了這麼多年還不膩味,明明都知道這只是個玩笑還樂此不疲地保持圍觀熱情,最可氣的是燕小九!常拿這事開嘲諷不說竟還寫在給燕二太太的信裡,搞得燕二太太隔三差五地給燕七來信問人崔小四的近況,儼然已經把崔小四當成了自個兒的準女婿。
對此另一當事人崔家小四爺崔晞壓根兒就沒什麼所謂,“反正我又不喜歡女人。”他說。
燕七:“啊?”
“你不算。”崔晞說。
燕七:“……”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
燕七崔四的緋聞和燕五的嬌縱大部分賓客都聽說過並且也早習慣了,沒人會真把這些童言童語當個稀罕拿去說,眼前還是忙著自家的交際應酬才是首要之事,一眾賓客鬧哄哄地給崔老太爺祝了壽,而後紛紛就座,吃菜喝酒沸反盈天,足足鬧騰了近一個時辰才漸入尾聲。
然而壽宴只是今日整個宴請的開頭篇,吃罷酒席,眾賓客集體移駕另一處所在,但見戲臺高築座席環繞,吃酒聽戲便是宴請節目的第二幕。
男女賓仍分左右環座,正中坐老壽星及高位者,先點了幾齣戲暖場,有《祥芝迎壽》、《紫姑佔福》、《玉堂春》、《胭脂雪》和《荷珠配》,很快便咿咿呀呀地唱起來,男人們吃酒,女人們喝茶,几上有果子糕點,方才在宴上沒吃飽的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填補肚子,燕七吃了塊甘露酥,吃了塊海棠酥,又吃了雞骨香糕和麻仁栗子糕,喝了四五盅香噴噴熱滾滾的瓜片茶,這才覺得飽了,拿帕子擦了擦嘴,支著下巴聽起戲來。
聽不聽得懂,反正是挺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