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撞疼了; 江珝指尖託著下巴“嘶”了一聲。
“你沒事吧; 傷到了沒?”
歸晚忙起身拉他坐下,去握他的手。手一挪開,只見他下巴上留下了個指腹長的血痕——是她頭上金簪的牡丹葉劃的口子。
瞧她那緊張的表情; 江珝也知道是劃破了; 他用手去摸,卻被她攔住。
歸晚趕緊去取了藥匣,拿出素棉沾了藥要給他擦拭。
他本想拒絕,可她已經跪在了他面前; 撐在他膝頭,仰視盯著傷口,小眉頭緊鎖。
他揚著下巴; 眼皮不由得下垂,瞄了她一眼。一張清媚的小臉盡在眼前,蝶須長睫顫動,明亮的眼眸中滿是關切; 純淨至極。
那隻柔嫩滑膩的右手就在他下頜處晃動; 衣袖滑落至肩,他目光沿著她皓腕一直尋到玉臂盡頭……而另一側; 她撐在他腿上的左手下,他肌膚越發地熱。,這一熱,便直直熱到了他的心頭,他心裡莫名有點躁; 不由得喉結滾動了一下。
歸晚也察覺了,手頓了一瞬,接著,便見他推開了她,垂眸淡淡道:“無礙,不必擦了。”
“還是塗上藥吧,免得留疤。”歸晚回道。這般俊美的一張臉,若是留下疤就可惜了,尤其還是她留下的。
“不會的,你起來坐吧。”
他平靜道,攥著她手臂輕而易舉地便把她拎了起來,按到了羅漢床上。並排而坐,她側目瞧他,那傷口越發地明顯。
她軟語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冷清清地瞥了她一眼,哼道:“若是故意的還了得。”
歸晚不服,嘟囔道:“誰叫你嚇我。”
他更無奈。“我何嘗嚇你了,是你自己想得出神,我從你面前走過,你竟都沒發現……”說罷,他佯不經心地又問了句,“想什麼呢?”
歸晚對他笑笑,一雙小梨渦若隱若現,嬌憨可愛。
“想你呀!”她佻薄道,收了藥匣送回了多寶閣上。
竟也敢揶揄自己了,江珝對著她的背影哼了聲,可唇角卻不自覺地揚了揚。
歸晚轉身便瞧見他目光柔和含笑的一幕,愣了。然江珝也怔住,面色好不窘迫,掩飾地轉過頭,瑩縝長指拈起茶盅便飲了一口,許是太急,許是心虛,他嗆到了,以拳抵唇咳了兩聲。
還站在多寶閣下的歸晚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直到江珝一個涼颼颼的眼神瞪過來,她趕緊上前,幫他拍背,可笑意還忍不住。
接觸了這些日子,歸晚算看出來了,瞧上去威勢凜然,高冷矜貴的雲麾大將軍,偶爾也有孩子氣的時候,倒是說不出的可愛。
背後玉手相撫,身旁蘭香襲人,連耳畔的巧笑氣息都撩著他耳膜,江珝心慌得很,輕咳一聲垂目道:“我沒事了。”便轉過頭面對小几。
然小几下,似什麼東西勾了他眼神,他頓了半晌,伸手拾起了一隻配有紫色穗子的翡翠平安鎖,託在掌心。
深思一閃,他似乎想起來了,就在回身的那刻,歸晚也瞧見了。
她心下一緊,慌亂中連想都未想便去奪那平安鎖,怎麼剛碰到那平安鎖,江珝合上了手掌,連同她的小手也一同鎖在了掌心。
她若不搶還好,這一搶,反倒讓江珝意識到了什麼——
“這是誰的?”他神情霎時間凝住,磁性的嗓音低聲問。
歸晚看著他深不見底的雙眼,心跳得更快了。她安耐著緊張,笑道:“是我的呀,將軍你不記得了?”
她話剛落,江珝握著她的那隻猛地手一扯,將人帶進了懷裡,他慵然挑起她的髮絲,撥開了衣領,指尖在她玉脂的頸脖上劃過,挑出了只一模一樣的平安鎖。
“我當然記得。”他應道。
上次二人親近,她頸上帶的便是這個。所以今天看到江珩手裡的紫色穗子時,他才會覺得熟悉。這穗子上面打了個小小的祥雲結,下面是個雙股同心結。
頸上的平安鎖也被他託在了掌心,歸晚好不尷尬。她依舊含笑,解釋道:“本來就是一對嗎,我又不能兩個都帶著……”
“這是江珩給你的,還是你給江珩的?”
江珝話一出口,歸晚怔住了,臉色霎時退了三分血色,略顯蒼白。他如何知道是江珩帶來的?難不成,弟弟的事他都知曉了,江珩與他講了?
歸晚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小舌尖下意識舔了舔櫻唇。
相處些日子,江珝也瞭解她了,每當緊張之刻,她都會如此。看來自己是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