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的手停了下來,急切道:“小祖宗,你還有功夫惦記人家,趕緊想想咱自己的事吧!”
歸晚思緒被扯了回來,她當然知道嬤嬤說的是什麼。
就怕洞房不成,林嬤嬤昨個主動提出守夜,表小姐和二公子這一夜如何過的,她比誰都清楚。她怨道:
“昨晚上千叮嚀萬囑咐,怎還是沒成啊!”
“是他要走的,我又攔不住。”歸晚反駁。
“您不給他添堵,他能走嗎?”
給他添堵?自己不過是問問父親而已,就算他恨父親,也不必瞞著自己啊。況且即便沒這事,這洞房也成不了……
“他好似就沒想過要碰我……”
歸晚嘟囔了句,卻把林媽媽驚住了。不想碰?怎麼可能!她家表小姐絕色傾城,便是女人也要憐惜三分,如此佳人在側,他江珝不動心?
林嬤嬤突然想到坊間傳言,雲麾將軍二十有三,不娶不納,只因他不近女色。難不成這是真的?她越想越愁,遲疑半晌,還是壓低音聲道:“這房裡的事也不只靠男人一個,女人該做的也得做啊。”
歸晚愣了,驚愕地看著林媽媽。什麼叫女人該做的?難不成要自己去引誘他?
這話林媽媽也不想說。好端端的小姐,遭遇劫難便罷了,偏還要忍受這些,她又何嘗不心疼她呢。可她畢竟帶著身子,日子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到時候苦頭可就不止這些了。
見歸晚坐到另一側躲開了,林媽媽硬著頭皮再勸,然才開口便聽門外小丫鬟喚道:“二公子,您回來了!”
第12章 箭傷
江珝還是不太習慣生活中多了個人,比如現在,他想去淨室卻被她佔著,他卻只能在外面等。
其實他也不必等的,兩人既為夫妻,何來那麼多顧忌。中原確有夫妻禮儀之說,不過於江珝而言都是些迂腐無妄之談,夫妻之間相敬應是發乎於情,而非禮制約束。他不進去,是因為他還沒有真正擺正她妻子的角色。
他承認娶她確實懷有目的,未娶之前,他一點都不可憐她,甚至是怨恨,因為正是武陽侯府和薛冕聯合,才給他設下這個賜婚的圈套,他無從選擇,只能將計就計娶了她——誰叫她是武陽侯府的表小姐,薛冕的準兒媳,更是餘懷章的女兒——
杭州失守,餘懷章變節的可能性極大,以他人之命謀求苟存,如此罪孽,豈容他享安世之理!想到杭州城門上,被叛軍懸掛的秦齡頭顱,蒼涼中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一股悲愴衝湧於胸,他真恨不能殺之而後快!
對他的女兒,憑什麼要善待!
可是——
江珝腦海中又出現新婚夜,掀開蓋頭時她的模樣。絕麗傾世,容色驚人,可同樣她也柔弱得像勁風中的花,無助顫抖,只消輕輕一掐,她便會香消玉殞……征戰沙場多年,再強悍兇猛的敵人江珝都面對過,未曾懼怕,從不留情。可把這樣一個小姑娘當做勁敵,真是太可笑了……
江珝心中煩躁,推開稍間門便往外走,剛好和從淨室回來的歸晚撞上。她匆忙喚了聲“將軍,你回來了。”
他看都未看她一眼,冷著臉朝外走。她急了,下意識後退攔了一步問道:“將軍,你還要出去?”
被她擋住,他這才正眼看她。小姑娘雙頰殷紅,一雙清眸漾著漣漪,身上帶著水汽和絲絲淡香,恍若晨霧中嬌豔的芙蓉,明媚了一池春水。
她好像很怕他走,從昨晚開始便問了很多次,生怕他會把她丟下。其實她心裡是不安的,他不是看不出她的彷徨無措,她只是在用表面上的鎮定掩飾而已。
江珝急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淡淡道:“我去淨室。”說罷,繞過她拐進東稍間了。
他去沐浴,歸晚自然不敢懈怠,安靜地在房中侯著。
江珝去得很快,兩刻鐘便回來了。
他在軍中待慣了,不喜人伺候,身邊也只有個名為官正的小廝。今兒這小廝不知被遣哪去了,江珝全程一人,這會兒回來,身上的水都沒擦乾,後背寢衣黏在了脊樑骨上。
歸晚去迎他,他餘光掃了她一眼便徑直上床了。歸晚微怔,林嬤嬤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後,帶著下人掩門退出了。
歸晚暗了燈,見床帷裡他倚欄而坐,她猜他應是在給自己讓路,於是匆忙上了床。她才爬到床裡,他一個翻身躺下來,側臥背對她。
瞧著他的背影,歸晚沮喪。還說什麼引誘,他瞧都不願瞧自己一眼,若主動貼上去,怕動心未有,嫌惡倒增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