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來的。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嗎?
歸晚宛然笑了,當沒事人似的,熱情道:“母親是要沉香嗎?我院裡有,一會兒我便讓下人給您送來,您還缺什麼,我一併給您準備了。”
瞧著她那殷勤勁兒,梅氏微詫。這姑娘是沒聽懂嗎?蹙眉瞥了蘇氏一眼,“嘭”地一聲把茶盅扔在了桌子上,冷冰冰地甩了句:“不必,這不乾不淨的東西,可不敢要。”
歸晚又笑了。“瞧你說的,同樣府上分配的東西,怎會不乾不淨了,這話讓二嬸母聽到可要不高興了。”
梅氏徹底愣了。話說到這份上,但凡是個要臉的,也該明白何意繃不住了吧。她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若遂了她意,那歸晚才是真傻。她無非是想瞧自己難堪。她是婆婆,若反駁,必落個初嫁新婦不敬長輩的名聲。本來在府上自己便是孤立的,她誰也招惹不起,惹了梅氏,江珝那她也未必過得去;可若是不反駁,一臉的隱忍委屈,不是更順了梅氏的心。
伸手不打笑臉人,且二夫人都搬出來了,梅氏不好再說什麼,捻著手裡的念珠哼了哼。恰時嬤嬤來問可要布膳,蘇氏趕緊應聲,讓下人們進來。
這頓早飯,歸晚必然要留在這吃了。
飯桌上,梅氏心情不大好,整張臉都陰沉著,不願搭理這位新兒媳。倒是蘇氏偶爾與歸晚言上幾句,勸她多吃些。
梅氏禮佛食素,一早便是蘆筍百合,翡翠玉卷,醬瓜等各類小菜和點心,瞧著便很有食慾。蘇氏給歸晚夾菜,瞧她吃得不多,覺得是天熱沒胃口,便讓人給她盛了碗桂圓米仁粥。
歸晚謝過,方要伸手去接便讓身後的林嬤嬤止住了,她低聲道:“您身子怕寒,少食涼的好。”歸晚看了她一眼,會意,任她給自己換了碗粳米山藥粥。
蘇氏瞧在眼裡沒說什麼,垂眸想了想,忽而道:“二弟最近可是忙,我聽說他最近一直留宿前院書房?”
何止聽說,她不是一早便去書房找他嗎。歸晚笑笑:“嗯,他要北伐,著實太忙了。”
“二弟要北伐?”蘇慕君驚問,又看了眼梅氏,道:“不是說皇帝要議和,大魏不再北上了嗎?怎又突然同意二弟北伐了?”
梅氏冷笑一聲,撩起眼皮瞥了歸晚一眼,哼道:“不然你以為他為何成親。”
歸晚正在喝粥,抬起的勺陡然頓在唇邊,不過一瞬,還是淡然吃下了。
蘇慕君也跟著看了看歸晚,眼波流轉,嘆道:“這才新婚二弟便要出征,可苦了弟妹了。”說著,她目光柔和,笑勸:“嫁個將軍便是如此,你也該有個心裡準備。這幾日雖他忙著,該親近便親近吧,不然他這一走,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也是有的……”
“也可能再回不來了。”梅氏冷不丁地又拋了句,沒有一絲擔憂,帶著幾分謔意。
“啪嗒”歸晚勺子扔回了碗裡。蘇氏驚了一跳,梅氏也不禁抬頭,卻見歸晚彎眉婉笑,一雙眼睛亮如星辰道:“母親不必擔心,將軍必然會回來的。”
又不接招,她是真聽不懂話嗎?梅氏冷哼:“不回來最好,我可不憂心他。”
“母親也就是說說而已,您若不憂心他會為他拜佛祈福?”歸晚依舊笑。梅氏想要反駁,歸晚沒給她機會,繼續道:“不止您,咱府上誰不盼著他凱旋。將軍在朝的地位自不必說,他是沂國公府的頂樑柱,更是大房的榮耀。大房就這麼一個男人,若是沒了他,榮譽還算得了什麼呢,便是想祈福也沒得祈了。”
梅氏記恨庶子便罷了,竟出言相咒。她就從沒想過,她如今之所以有資本任性,這般晦氣,沂國公府也甘心供著她,因為什麼?還不是看在江珝的面子上。江珝是大房唯一的男人,若是他不在了,她還能這麼肆意作下去,誰會把大房放在眼中。
梅氏何嘗不懂這道理,只是她不認罷了,這會兒被兒媳堵住了嘴,尷尬得臉都白了。她知道江珝不待見這姑娘,她也沒打算把她放在眼裡,然這會兒品品,這丫頭果然心思夠深。
飯桌上,氣氛凝得不得了,連伺候的下人都覺得壓抑。忽而,一個小身影從門口閃了進來,歸晚瞧去,是個七八歲的男童。
小傢伙個子不高,身子骨瘦了些,稚嫩的嗓音喚道:“祖母,母親……”隨即,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瞧見歸晚,懵住了。
“這是你侄兒江沛。”蘇氏對歸晚解釋,轉頭又對那孩子道:“快見過你二嬸母。”
小傢伙清亮地喊了聲:“二嬸母好。”
歸晚微笑,點了點頭。她聽蔣嬤嬤提過,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