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楚曜兄妹對此事態度如何,何時能接她回去……
種種與她切身相關的問題,她一概不知。
無雙曾經寫信給楚曜,最後只得了個信安全送到,郢王爺正在忙,回信暫緩的口信兒。
廚房裡養來捉老鼠的大花貓沿著簷廊慢悠悠地散步,不時懶散地就地打滾,不知為了什麼喵喵叫聲不斷。
那叫聲悽悽慘慘慼戚,如同無雙此刻的心情寫照。
她明明對付過藺如清,改變了他的命運。偶爾與楊家表哥通訊時,也聽他們提過藺如清功名被奪後窮困潦倒、被人不恥,只能在店鋪做雜工。
為什麼害她的人遠在千里之外,害她的事卻還是發生了?
女兒家的名聲比命還重要,爹孃是不是不相信她了?
不然怎麼一句話就把她送到家廟來,之後不聞不問呢?
無雙一直堅信,若是前世爹孃沒有早亡,她就算遇到再多災禍,命運也會不一樣。
難道她根本想錯了?
爹孃也嫌棄她丟人現眼,所以打算一直把她關在這裡?
不會的,無雙搖搖頭,爹孃明明那麼疼她。
不會的,她反覆在心中唸叨。
不要那麼急著懷疑人,要多些信任,多些耐性,爹爹不會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然而無雙活了兩輩子,加起來足有二十五年之多。就算今生在父母無微不至的呵護寵愛之下長大,對於她來說,也是心理年齡十六歲之後的事。真正奠定她性格基礎,還有看待人與事態度的關鍵,還是前世沒有父母照拂時的成長過程。
於是她無可避免的比一般女孩子敏感,沒有安全感,為了保護自己,待人警惕心也過大。
無雙很努力地說服自己,卻始終難以真正相信,她還會被家人接回去。
饒了一大圈,竟然還是迴歸原點。
上輩子沒人可以依賴,不是也靠自己逃出去了嗎?
這輩子又有什麼不可以!
無雙毅然抹掉眼淚,爬下榻,從被筒裡摸出前幾天藉口少帶了換洗衣物,從小師太那裡借來的灰藍色粗布僧衣換上。
門後掛著從家裡帶來的帷帽,她取下戴上,天黑,撩起面紗才能看清路,待天亮時再放下,像陸先生那樣擋住容貌,便沒人能認出她是誰。
這回她不打算逃命,她要進城去,找出在背後謀劃算計她的真兇來,不報此仇,就算死也不瞑目。
君家人每年春秋兩季都要到家廟來祭祀祖先,由此進城的路,無雙閉著眼睛也會走。
只是深更半夜,到處漆黑一片……
無雙目光落在掛在床頭的羊角燈籠上,拿起,又放下,蹲下從床地扒拉出一早藏在那兒的小包袱,包袱裡還有用膳時省下來的兩張芝麻餅,足夠她撐到明天早上進城。
準備這些東西時,無雙完全揹著人,連跟到家廟裡照顧她起居的乞巧和朝華都沒發現。
她背好包袱,抱起熄滅的羊角燈籠,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
迴廊有簷,淋不著雨,但冷風沒有遮擋,一股腦往身上吹,無雙哆嗦著攏了攏單薄的衣裳,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一路來到後院。
後門酉時便上了鎖,出不去。但無雙觀察過幾次,門旁有棵大樹,枝繁葉茂,枝椏旁伸到院牆外,她可以從這兒走。
爬樹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
樹皮粗糙,不幾下就磨破了手心。
偏偏樹幹挺直,缺少以供腳踩的枝節。
無雙上臂力量不夠,腳下又沒有落點,爬幾步就跌落下來。
還好背後有包袱墊著,摔得不太疼。可惜插在包袱結裡的燈籠杆滑了出去,羊角燈籠摔碎了。
冰冷的雨點拍著臉上,衣衫也漸漸溼透。
無雙咬咬牙,重新系好包袱,再次行動起來。
有了前一次積累的經驗,這回順利許多,她忍著手心的疼痛,慢而穩地向上攀爬。
一步,兩步,三步……
漸漸數不清。
視線終於越過圍牆。
無雙歡心雀躍,她看向大樹旁伸向牆頭的枝椏——最粗最結實的那一枝,她數過許多回,摸黑也找得到。
雨似乎停了,月亮隔著雲層透出微光。
有一團奇怪的黑影在她打算經過的樹枝上。
山猴?鬼怪?
無雙打了個冷戰。
她膽怯,遲疑。
那團黑影一動不動,